“哦,许是累了去休息了。”蓝曦臣目光闪动。
蓝忘机与魏无羡眼神微一掠过,有鬼,尤其是看到蓝曦臣的脸上依稀有些泛红。
“泽芜君莫非是喝酒了?”魏无羡心直口快便一下子将心中的疑问脱口而出,蓝忘机几乎是在同时轻轻‘咳’了一下,他算准魏无羡定会如此一般,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魏公子好眼力。”蓝曦臣淡淡一笑,倒也没有否认,只是面上神情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似乎仍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素素可有说些什么?”蓝忘机有心岔开话题,而心里则忧喜参半。
“并不曾。”蓝曦臣微怔。
“哦,无事。”蓝忘机淡淡的说,而他的眼睫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他怕是忘了眼前之人可是誉满天下的‘读弟机’。
蓝曦臣果然正欲开口询问。
“蓝湛我困了。”魏无羡总算看出了点端倪,在蓝曦臣开口之前迅速的说出了这句话。蓝忘机松了一口气,如若蓝曦臣问,他的确不知该不该如实告知。
蓝曦臣见状也不好再问,笑着颔首看他二人离开。
心中纳闷究竟会是何事,为何最先知道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二人?
无边的夜色笼罩着大地,黑暗终于吞噬了一切,明知黑暗会来,却仍然束手无策。
就像无尽的不安也正在吞噬着蓝曦臣。
他端坐在几案前,挥笔泼墨,他渐渐安下心来,他在等宇文素,等她亲口说出来,等待有时候的确能够让人安定。
案上的那一炉香不知何时已被点燃,袅袅轻烟如幕如织,带着种说不出的馥郁奇香,暗昧妖娆,神秘诡异,似曾相识的某种气味从脑海深处被唤醒,然后无孔不入的回流到体内,疯狂肆意的侵袭着他的意识。
他只知道宇文素从来都不喜爱浓郁的香气,她喜爱的从来也都是淡淡的味道,就像茉莉,清雅飘逸,点尘不染。
他只知道如若自己突然不见了,她定是会哭的,他甚至都听见了她让人心碎的哭泣声,一想到那画面他本应该是心如刀绞的,奇怪的是他完全感觉不到心痛。
他阖上眼帘的瞬间还在想着那双明澈干净的眼眸里对他的那种深深的依赖。
蓝曦臣不见了,跟他一起不见的还有乌云塔尔。
宇文素也的确哭了,是在冷静沉着的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避过所有人躲起来偷偷哭的。
她以为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了,其实该知道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的。
蓝忘机与魏无羡辞别宇文素与谢安,二人往漠北方向的阴山行去,至少要去找了才安心。
蓝忘机无比担忧,如若宇文素再出事,就算找到了兄长,又该如何是好。
宇文素给他吃的定心丸便是那钦送她的那枚骨哨,一旦有危险,至少她的身边还会有那钦,可蓝曦臣身边却谁都没有。
这也是蓝忘机被说服的唯一理由。毕竟谢安足智多谋,虽然只是个懂些拳脚功夫的普通人。
蓝忘机二人走的当天又发生了一件惊悚诡异的事,风闻司的少年在一夜间死了十三个人。身上全部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现场亦没有打斗的痕迹,仿佛是睡着睡着就死去了。脸是青灰色,皮下枯竭,倒像是被某种生物吸去了魂魄精髓。
这一夜宇文素与谢安还有掌柜赵瑾及几个主要管事在密室夜谈,所以幸免于难。
龙城府衙的官差过来查案,随之而来的还有慕容恪与之亲率的重骑军将江南商铺与蓝氏行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起来。
慕容儁的授意将宇文素与谢安接到世子府邸由府邸侍卫暂且保护,其他商铺人员及重骑军原地待命。
宇文素与谢安才下马车,便看到慕容儁已立于府邸门外等候。二人躬身行礼。
慕容儁与谢安说着话,眼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她未抬眸是因为眼里噙着泪水的缘故吧。他实在不该如此明目张胆的看着她,目光竟无法从她脸上移开。
三人进了府,徐徐前行,慕容儁亲自将他二人送至早已备好的住处,与他办公的地方极近。他办公的地方宇文素曾到过,她还清晰的记得在那里曾用匕首划伤过他的手掌,就在两天前。
想到这里不由自主的瞄了一眼,他的手上还包扎着纱布,伤口那么深那么长,自然不可能愈合的快的。
“如若缺什么直接告诉下人就是。”慕容儁语声温和。
谢安拱手道谢。宇文素微微颔首。
慕容儁看着宇文素,他说完话短暂的停留了一下,而她却始终没有看他。他也不好再耽搁,便转身离开了。
谢安长舒了一口气。
宇文素推开窗,刚好能看见满园的春色,深绿浅绿之中,几株桃树的枝头开着零星的粉色桃花。
她幽幽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念完,幽幽一声叹息,门外亦有一声叹息。门外的叹息声极轻极淡,生怕被她听见一般,那是伫立于门外的慕容儁所发出的。
谢安听见了。潜伏在园林中像鬼魅一样的那个影子也听见了。
只是谢安的眼里流露出的是忧虑与感伤,而那个影子的眼里却满是怨毒与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