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宇文素仰起脸,带着诧异与迷惑。
慕容儁不禁失笑道:“无事了。”
“哦。”宇文素重新低下头忙着手里的事。
慕容儁竟又笑了,她娥眉微蹙瞪着他。
“通常人的正常反应大都会追问的。”他解释道。
宇文素蹙眉思忖好一会儿,嘟着脸不悦的说道:“世子是在说我不是人,还是在说我不正常?”
慕容儁瞠目结舌,未曾想到她会如此解读。竟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见他如此呆的模样,宇文素‘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月白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底下像是也渗出微光,衬得她那一双冷冽的眼瞳越发的点尘不染。
慕容儁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忽然也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不自觉的垂下眼眸,盈净雪白的脸颊竟也似有些红了。
“世子,”一个小太监打破了这种微妙且尴尬的气氛。
“何事?”慕容儁的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小太监吓的一哆嗦,不敢说,却又不能不说,声若蚊蝇般:“世子,戌时将尽。”
“那又如何?”慕容儁言辞锐利。
小太监又一哆嗦,回道:“回世子,今儿个理应可足浑夫人侍寝……”
宇文素一听飞快将纱布打了个结,然后飞快起身,躬身拱手道:“告退。”说完就要开溜。
慕容儁抓住她的手臂,对小太监说道:“不用。”
小太监杵在那里,不敢去回话。
“还不下去。”慕容儁语气冰冷。
那小太监只好退了出去。
宇文素徒劳的挣了挣被他抓着的手臂,且一直垂着头不看他,低声说道:“世子何必如此?”
“我若说是我心里就是想要这么做,”慕容儁略一微顿,不无酸涩的说道:“我的确怕被你轻看。”
“世子。”宇文素皎洁如秋水般的眼眸里似也有了动容之色,极浅淡,且一闪而逝,却也仍被他捕捉到了。
“素素,”慕容儁动情的说道:“全天下,只有我最能懂你,不管是司马昱还是蓝曦臣,绝不会能比我更懂你。”
这就是所谓仇敌之间那种奇妙而无解的一种感觉,当你觉得对手可怕时,同时他已经获得了你的尊重。当他能够看穿你的计谋时,他已经对你做了最充分的了解。
有些时候的默契不全部来自于亲密关系,来自于仇敌的默契反而更加纯粹。
“简直岂有此理!”可足浑将屋子里能摔的物件已然摔了个干干净净,地上跪着一堆婢女与太监,她时不时的冲过来抓着一个就给几巴掌,再踹上几脚。
“哼,这可是他宇文素自找的。”可足浑愤恨交加。
盏茶的光景,她出现在府邸深处的一处精舍门前,院里无灯,无声。房里亦无灯,无声。
她扣了三次门环,那门像是自动打开来的,她一扭身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暗中却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
“部落送往王宫的美人何时进宫?”
“最迟两日。”
“共有几人?”
“这次是十二人。”
“除去一个最好的,我再找人顶上。”
“这,”
“有我你怕什么?”
可足浑交代完就出了房间,她刚刚走远,潜伏在黑暗中的一条人影亦跟着悄悄隐去。
这条人影刚刚消失,又走出来一人,一身锦衣夜行服,一双豹眼在黑暗中亮如火炬。
西北。贺兰山。山之巅。
蓝曦臣已将亭台楼阁寻遍,这里除了托娅与乌云塔尔再无旁人。奇怪的是,偌大的地方,像是被人每日打扫,各种奇花异草也像是有人打理。却又不见旁人。
“你是好奇怎么会没有下人?”托娅挨着蓝曦臣站在云雾里,天上那如钩新月像是一抬手就能碰到。
蓝曦臣笑了笑,并未否认。
“她们都在的,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托娅脸上又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此刻,这笑容却异常可怖,尤其是在月光之下,白惨惨的像极了女鬼。
“也许,终有一日会看得见。”蓝曦臣面上无澜,虽然内心深处暗潮涌动。
“如若需要等很久才看得见,你会等么?甚至几十年?几百年?”她歪着头,长发全部滑到她的颈项一边,她的颈项甚是白皙几乎接近透明,却只让人觉得不适。
蓝曦臣不动声色转回头望着新月,淡淡说道:“亦无不可。”
托娅似乎怔了怔,笑道:“我倒是有些明白,那人为何会迷恋你了。”
蓝曦臣仿若未闻,以为她指的乌云塔尔。
“我说的是宇文素,”托娅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道:“也是,其其格。”
蓝曦臣悚然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