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间,倪真真确实想得有点多,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倪真真也说不上她是怎么察觉出来的,也许是因为她回到公司发现大家在开会,但是没有人通知她;也许是因为她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想要看一看会议纪要,结果发现没有权限;也许是因为曾经对她热情有加的同事只是和她打个招呼,也会被一旁的人使眼色,像是在提醒什么;也许只是出于一种直觉。
联想到之前的内部调岗,倪真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被站队”了。说起来真是冤枉,她甚至没怎么和船舶租赁事业部的负责人说过话,就莫名其妙成了他的人。
倪真真也不怪上司冤枉她,现在这个节骨眼,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她要不要向上司表忠心?就怕她磨破嘴皮,上司也不会相信她,万一弄巧成拙……
倪真真故意没有声张,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仍旧按部就班做着自己的事。
也正因为这样,倪真真才没有答应苏汶锦助理的邀请,一是不想让上司觉得自己不安分,好像巴不得要和苏汶锦攀关系,以便反过来挟天子以令诸侯,二是怕万一说错什么话把到手的生意搅黄了,更加坐实了她间谍的身份。
除此之外,她也有点叶公好龙的心思。
苏汶锦之于她,就像高高在上的偶像,远远看一眼还行,能有幸要个签名合影也不错,要是真的在一张桌子上的吃饭……
真是不敢想象。
倪真真忽然有些怀念当柜员的日子,每天迎来送往,虽然繁琐枯燥,但和客户算是相对平等的关系,不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小心把人得罪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幸倪真真最擅长的就是随遇而安,既然李享派她来整理资料,她就一头扎进那些资料里。
倪真真也不急着回去了,她有意放慢了整理资料的速度,开始认真阅读上面的内容。
她一边看一边做笔记,渐渐理清了波音系列飞机和空客系列飞机各有什么优劣,不同公司生产的发动机有什么特性,飞机保险合同包括什么条款……
当信达航空的工作人员来拿回资料时,她还顺便向对方请教了一些飞机维修方面的知识,弄清楚了什么是a检、b检、c检。
倪真真像一块海绵,疯狂汲取各种用得到或用不得的信息,以至于完全没注意到来自一个人的注视。
苏汶锦也只是看了一眼,压根没有多做停留。
他决定以后再不做这种事。
苏汶锦原本想给别人一个狐假虎威的机会,结果对方一点儿不领情,还差点把自己弄成猥琐男。
更糟心的是,这件事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居然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反手成了攻击他的武器。
58楼的会议室里,许天洲还没来,几个人坐在一起闲聊,有人说苏汶锦脸色有点差,是不是没睡好。
不等苏汶锦开口,坐在最远处的一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们还不知道吗?苏总有情况。”
“什么情况?”
那人笑了一阵,举手投足都流露出一种“你懂得”的暧昧,“和金租的一个女的,这段时间天天在总裁办待着,昨天还要一起吃饭呢。”
“是吗?”大家惊呼一声,一起向这边看。
苏汶锦面不改色,他定定地看着那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语气也像是在开玩笑:“你在我这儿安插眼线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人更加得意了,“瞧瞧,没有否认,那就是真的了。我就说嘛,那么多金融租赁公司不选,偏要选一个还没成立的公司,原来是有这层关系。”
苏汶锦明白了,他这是自以为拿到了他的把柄,想说他公私不分。
苏汶锦强压怒火,他恰到好处地笑着,仿佛还在闲聊,“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说我们有见不得人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和我们合作?”
“你们信吗?”那人环视一周,所过之处,并没有人表态,那人继续道,“其实我们信不信的无所谓,许先生信就行。”
话音刚落,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许先生来了。”
大家纷纷站起身,一起向一个方向望去。
许天洲缓步走来,气质清俊,斯文儒雅,明明是一成不变的衣着,又总能轻而易举地夺去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向众人点了点头,一边在椅子上坐下,一边随口问:“刚才说什么呢。”
那人抢先道:“我们说苏总单身这么久,也该找个女朋友,别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
“是吗?”许天洲淡淡地应了一声,低头看向秘书递来的文件。
苏汶锦冷笑一下,他不会以为他这样说了,他就会对他感恩戴德吧?
苏汶锦毫不留情道:“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那人嬉笑着回答。他也没想要真的和苏汶锦撕破脸,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敲山震虎,好让他把卡了许久的预算批了。
苏汶锦也不是不识时务的人,他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会议结束,几个高管先走了,许天洲和苏汶锦又接着刚才的会议内容聊了两句。
临走前,许天洲提醒道:“明天不能来了,我要参加一个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