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五岁的女人来到了团子姐姐心理咨询诊所。她是打电话预约的,预约时就说过了自己姓冷。
此时的玮城虽然在时间上已经进入秋季,但依然保持着夏天的温度。男人们大多穿短袖上衣,而年轻的女人,或穿裙子,或穿短袖上衣搭配短裤。
然而,走进诊所的冷女士,却穿着长袖上衣,还穿着长裤,脚上穿的也是皮鞋,似乎她的人就像她的姓一样,很冷。然而,实际上她看上去不仅不冷,而且还有些热。
程芳玉发现冷女士走路的姿势不对劲,好像是腿上有什么病,或者受了伤。她又是穿着长裤,或许是要掩饰什么吧。
“冷女士,你的腿不舒服吗?”程芳玉问冷女士。
冷女士笑了笑,说:“没事,就是扭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在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还在看着门口。
程芳玉发现,冷女士的笑很勉强,显然她说的并不是实情。冷女士的眼睛在注意着门外,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她来这里,或者担心会有什么人跟踪她。程芳玉并没有深问,把冷女士带到了里间屋。
来到里面,冷女士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么人或者东西。程芳玉对她说:“冷女士,你不用担心,我这里是绝对安全的。有什么话,都可以放心地和我说,外面的任何人都不会知道。”
冷女士有些吃惊地看着程芳玉,说:“程老师,你真的能看透人内心的想法吗?”
来到诊所的人,在称呼程芳玉时,有的用医生,有的用老师,也有极少数直接叫她的名字或者团子姐姐,不管用哪个称呼,她都答应。称呼背后,代表着一种不同的性格和习惯,也能从侧面看出来访者对自身的认识和来访目的。
程芳玉微笑着说:“我哪里能看透人心啊,我只不过是从你的行为,判断出你非常缺乏安全感。冷女士,你决定来到这里,肯定是有心事想要和我交流一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这里绝对安全,我们之间说的话,绝对不会传到诊所外面去。”
冷女士低头沉思片刻,又重新抬起头,说:“程老师,我真的很痛苦,很绝望,我的痛苦和绝望,不是来自别人,而是我自己!”
“为什么这么说?”程芳玉说。
冷女士挽起袖子,指着胳膊上面两处淤青的地方,对程芳玉说:“你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吗?都是我老公打的。”停顿了一下,又说,“不只是我的胳膊上,我的腿上、胸口还有后背,都有这样的淤青。我刚刚和你说,我是扭到了脚,其实是腿上有他打的伤。”
程芳玉一开始还在平静地听着,然而表情越来越严肃。痛苦的回忆,就像一团乌云从她的心里升腾起来。那乌云发出一道闪电,紧跟着一声惊雷,程芳玉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你还在听吗,程老师?”冷女士问程芳玉。
程芳玉如梦初醒,把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说:“冷女士,你说的话,我一直在听。你是说,你的丈夫对你实施家暴,对吗?”
冷女士点了点头,说:“对。”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婚呢?是因为孩子吗?”程芳玉说。
“不是因为孩子,因为我们就没有孩子。”冷女士说。
“没有孩子,是一直不想要吗?”程芳玉说。
“不,不是不想要,而是怀不上。”冷女士说。
“能说具体点吗?”程芳玉说。
冷女士停顿了几秒钟,才缓缓地说出了一句:“是我,有不孕症。”
程芳玉终于明白了,冷女士为什么说痛苦和绝望来自她自己。
程芳玉对冷女士说:“不孕症并不少见,而且现在也不是古代社会,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很多夫妻身体正常,但选择了丁克,其中有相当多都是社会精英。你丈夫如果想要孩子,完全可以离婚再娶,没有理由以此来对你实施家暴。”
“你不知道,他其实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而且对我也很好。”冷女士说。
“能说得具体一点吗?他对你的身体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为什么还要说他对你很好?”程芳玉说。
冷女士告诉程芳玉,她的丈夫年轻有为,是一家大型公司的高管。冷女士原本是有工作的,后来辞职回家,做了全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