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北地冒出来的死而复生,这燕王没来由的邪佞上身,还有那箱不明不白的户部库银,赵构只觉今日忽地就钻出千头万绪,将他的意气风发化作一口郁结的怨气,堵在心口。
“司丞,我皇城司中可有秘术高手?”最后,他拿定主意,打算先解决了燕王府的那等小事再说。
“公爷可是要问那复生死者的事情?照理说,却有秘术能够通过蛊虫操纵死者。如果事先下好了蛊,傀儡几个尸体并非难事。”米司丞揣测上意的本事还是在梁师成手底下练出来的,他态度恭谨,却是难掩心思的玲珑。“对了,公爷——若说皇城司中秘术师也是有几个的,只是一时不在这东京城中。至于高手,属下倒也勉强算得上,公爷有何差遣吩咐便是。”
“你?司丞平日里总握着柄刀,倒让我误会了。”赵构看着他黑瘦的身子,还有腰间那柄长刀,终于实在没忍住,笑着揶揄道“……不过说起来,老米你既然是秘术师,没事拿把刀装样子干什么?想拿他吓人吗?还是你的法器啊。”
“公爷说笑了,只是柄军中制式的朴刀罢了。这皇城司毕竟有大半是武人,不装作这等样子,总归是怕镇不住他们。”米司丞颇有些尴尬,赶紧拱手解释说“属下修的秘术乃是星辰秘术,可催动草木生长、也震得住常人心魄。不过比之常见的寒冰烈火,实是有些冷僻。”
“冷……僻?”赵构忍不住笑起来,“米司丞,于我们寻常人来讲,秘术之事本就冷僻,平日里见到些能凭空变出团火的戏法都稀罕得不行,哪还分得清什么冰火星辰?”
皇城司负责宫中隐秘和监视军中,自然卷宗中有不少相关秘辛。这月余来,他也曾翻阅卷宗。知这这些所谓秘术师,有鬼神之能。他们的力量爆发起来能让江河倒卷,星辰陨落,乃至活死人肉白骨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没想到,这位黑瘦的司丞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是一位高人。他略一思索,说话间又带上了点市井之气,“老米,甭管冷不冷僻,你修的这些东西没准还真的管用。你与我去趟燕王府,看看我那位王叔,到底中的是什么邪。总归你是正经秘术师,看看那邪佞到底什么门道。”
“遵命。”米司丞恭谨地应了下来,却又转而想起另一件事,“另外官家也传来手谕,户部府库被贪墨一空,着皇城司密查此案。一应卷宗现已至司内,来此传话的内侍还特地嘱咐——叫我们多加关注一下桂清阁,怕是对此有所牵连。”
“桂清阁?怎么又是桂清阁!”赵构颇为烦闷,他接手皇城司,乃是胸中存了一口豪气,想要涤荡这天下的魑魅魍魉,固大宋金瓯无缺!可这月余来他被摊派的全都是些他平日里看不上眼的琐事,无非官职、钱银与野心!他赵构可也是想做卫霍一样的人物,真正放在眼里的只有北边那个虎视眈眈的大金!想的只是有朝一日能提万千大军追亡逐北,却不知那曹凛到底能给他带回怎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