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

“尸潮？”赵构轻声念叨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词汇，点了点头。他见过那一夜燕王府中几十只行尸的冲击——的确疯狂若斯、如浪如潮。只是这回答的声音他觉得似曾相识，循声看过去，发现说话的竟是那一夜里率甲士挡在燕王府门前的刘琦。

“夜阁主，西府的人还没来，怕是今晚不会来了。”这位年轻的骁将穿着一身黑色的锦缎长衫，座旁还放着自己的佩剑。他沉着一张脸，朝他示意一下，却紧锁着眉头，全然不似平日里喝酒赌钱时的风流豪迈，更没有多加理会自己这位身份还算尊贵的酒肉朋友。

“情况有多糟。”夜子语微微颔首，示意刘琦继续。如今她刚刚将赵构绑上了自己的战车，可那也只是还算硬气皇子，并非整个赵宋皇室。她还需要时间整合力量，找到更多世俗的支持，可那来自地底的威胁终究一夜爆发了出来，没有给她第二个十六年时间。

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北地天顷，已成定局。

“北归驿来报……”刘琦捏着手里一道皱巴巴的密函，他一直负责桂清阁对女真的情报，也是第一次直接被叫到秘阁上来，对着这些黑幕之后执掌帝国一方的大人物，难免有些恭谨。“女真人在辽阳府吃了败仗，娄室的军队怕是全军倾覆。后继银术可两万人夜里与尸潮碰了一场，也溃败下来，如今算来已经退到了北安州一带，只不知情势如何。”

“荒唐——完颜娄室手底下是击灭大辽的灭国之军，女真又是出了名的凶蛮，怎么可能守不住坚城辽阳……”种师道说道一半，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他已经意识到问题的所在。完颜娄室再加上完颜银术可的军队足足七万人，手底都是刚刚打完国战的精兵悍将！如果连他们都没有守住辽阳府那样的重镇，那么就说明他们面对的不是十六年前，衡山夜血那样的昙花一现，而是一场全面的感染爆发。被他们称作尸潮的，也将不是那种几十、几百的涓涓细流，而是一场席卷天地的末日洪流！

而在这样的洪流面前，以他手中这支腐朽却懦弱的西军、那些骄横却平庸的将门，还能抵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