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与城墙上活人死人激烈的争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街巷上只偶有刚刚变异的零散行尸在游荡。它们和小股调动中的兵士相遇在一起,便是一场好杀!而那些被扑倒袭杀至死的人在短时间的抽搐挣扎后又会加入到这可怖的死亡大军中去……
谢槐安和韩裳平端着刀,警戒着快速转过又一个街角。皇城司这支成分愈发复杂的硬探小队倒也没有遇上什么太大麻烦。他们沿着街巷正中间一气急行,只遇上一个发了狂的甲士忽然窜出来,被韩裳毫不留情地一刀砍掉了半边脑袋,当即死得不能再透。
坠在最后面的箫楚依情不自禁地赞叹一声,性冲冲地上去又补了一刀。反倒是队伍中间被护在最核心的方文和曹凛被这等情形吓得两股打颤。曹凛好歹还有点皇城司的骄傲支撑着,不能倒下。方文这位探花郎可管不了那么多,干脆就是瘫在地上,腿脚完全不听使唤。最后还是靠那只同样胆小的座狼叼走这位难兄难弟,可不料这探花郎原本还只是被吓傻,等缓过神来见自己已经落到巨狼的嘴里,干脆便眼一翻晕死过去,倒也省得众人为他操心。
如今他们改换了阵势,四个上过阵、杀过人的抽出兵刃,围着那只雪白座狼谨慎地向南城门方向移动,可越接近那边,沿途便有越多不知死活的零散行尸冒出来。虽然都是刚转化的行尸,连路都走不稳,被前锋的两人利落地解决了个干净。可它们身后却有队杀疯了的女真甲士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上来便砍。一阵短促的近身搏杀之后,方才拖着一死一伤在谢槐安和韩裳的威逼之下恨恨离去——死的那个是被箫楚依的弯刀贴着甲胄的缝隙直接刺入了后腰,干完这事她甚至还颇有些余俗,转着刀花几下便跳回到自己这旁的阵中,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倒也让一整队的男人刮目相看。
“喂!我的刀还不错吧。”箫楚依一击得手,未免洋洋自得。在女真人退走之后,话又忍不住多了起来。别的人如何倒不重要,她其实只是想听那个清瘦的宋人军将再夸奖自己一句。
可是谢槐安这时却已经顾不上理她,他直觉哪里出了问题,忽地举手止住了这一整队人马。所有人都停下来后,他方才察觉到了异样——整条巷子里的喊杀和嘶吼的声音都似乎与世界隔了一层沾水的棉纱,像是在梦里听见的一样。
他们的周遭,火焰还在肆意燃烧,黑烟也在残垣上飘荡,可却凭空能够感觉到,自己所在的这片坊巷,已是空空如也。在看不见的地方,有披着铁甲的马蹄声“哒、哒、哒”地响起,它们出现在四面八方,有节奏地敲击着大地,像是明目张胆的威慑。
“是甲骑……真晦气,本来就想抢几匹马的,结果碰上了这些铁疙瘩。”韩裳侧着耳朵听了听,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他这个皮室军老卒又怎认不出那些铁叶甲片的声音!这整座军城中,只有铁浮屠能发出这样的声响!如今眼看城门在望,他们手无长兵,军械库里翻出来的硬弩因为太过笨重,逃命的时候也早早地扔了去,面对这天下最强的骑兵,这几个人与手无寸铁也没有什么分别。
谢槐安原本也闭着眼不知在仔细听着什么,听见韩裳说完,忽地睁眼,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是秘术。”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好像一块冻硬的生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