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女人虽然看起来没有生气，可也没把剑撤了的意思，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打量着他，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看你们这狼狈样子，莫不是路上糟了匪了？”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尴尬，这瘸脚孙指着那狐裘上的血迹，硬着头皮补了一句。

“匪？”那年轻的女人挑了一下眉毛，她虽也面色憔悴，可好歹眉眼低垂，看上去要比那年长的女人柔顺很多。也许是见他说话还算客气，这年轻女人总算是开口随便应了一句：“是啊，只不过那些人比寻常马匪可是难对付多了……”

“入得城来就好、入得城就好。两位姑娘放宽心，有郭都管和俺们常胜军在，保管遮护这燕云一方无虞。”瘸脚孙根本没在乎那姑娘说的是什么，提及的又是哪些人，只是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庆幸躲过一场血光之灾。他年轻时候与人在燕京的街头巷尾打架斗殴无数，知道最狠的市井混子们都是心底憋着一口气，直接动手。但凡肯答话，就意味着事情总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苏姨……苏姨，没事了！”果然，那年轻的姑娘轻轻地抓着那个持剑女人的手腕，直劝她将剑收起来，显然也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抬手的一瞬带起那染血的狐裘，瘸脚孙不经意地撇见她纤细的腰间竟也悬着柄轻薄的快剑。到这里，他禁不住又是暗自庆幸了一下，知道这两个女人衣着华贵、身怀利刃，怕也不是什么寻常的江湖人士。今天这一遭，算他们看走了眼。

“郭都管？郭药师？他今日可在城中？”那年长的女人放低了剑，看也没看那名城门兵一眼，直接叫出了那位常胜军统领的名字。她把剑锋控制得极有分寸，虽然挑破了点皮，却没有见到一丝血渗出来，那个城门兵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悻悻地退到一旁。

“啊是啊，这位……女侠可是认得我家都管？”瘸脚孙脸上堆着笑，心里一下子变得有些没底。他年轻时那点好勇斗狠的戾气早就被战场上一场失魂落魄的败仗给磨没了，如今在这里只是想混一个清闲差事，却是一点也不想惹动那些大人物。毕竟对他们来说，自己只是蝼蚁一样的东西，随手杀了直接丢在荒地里喂了野狗就是，根本不需要花功夫。

被唤作苏姨的女人还剑入鞘，她干咳了几声，呕出一口暗红的淤血，却出乎意料地将剑塞到他这城门兵头的手里。“带给你们都管……”那女人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尽的疲惫，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可即便是这样，他们这群城门兵也再没有上前的勇气，只听她冷冰冰地说道：“就说江湖故人……在水云居，等他这位燕云新主来赴旧日之约。”

说完，女人便被那位看着温婉些的女子搀扶着离开。瘸脚孙看着她们二人互相搀扶的背影，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旁的城门兵不知道，可他却是真地认得她们！那年轻温婉的女子，是曾红透燕京城的花魁——水云居，李墨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