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符瑾道，“这些年，后宫之事，想必姑母也明白……”

“不明白！多年不问俗事，朝廷与后宫之事，都是俗事！”

符琪立刻摆出冷漠脸，以拒人之千里之外的眼神冰冷冷地瞅着符瑾。

符瑾微叹，从袖管里取出一沓顺天府送来的文书，放在几案上，再推到符琪面前。

“姑母，你先看看这些——”符瑾请求道。

符琪微微思忖了下，才打开了其中一份，看着看着，她的神情渐渐凝重，心思也越来越沉浸其中。

符瑾看着昭阳长公主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诡谲，他眺望着窗外夜色，几颗星星廖落，发着微淡的光。

符琪合上了所有文书，再推还给符瑾。

她唇角微勾，露出淡淡一笑：“看完了。侄儿，你果然需要姑母了，才想起我们颜家军。”

符瑾果断摇头：“不！不是因为‘需要’，而是因为‘信任’！若非信任姑母，信任驸马颜含，信任颜家军，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朕不会来找你！”

符琪听到‘驸马颜含’这四个字，眼睛里便盛满悲凉，温柔与追思，尽流淌于盈盈眸波之中。

“你，信任驸马吗？”

“信任。从未怀疑过。当年汝昌之乱，真相如何，众人心知肚明。颜家军忠心耿耿，若非颜驸马人格魅力强大，品德高尚，颜家军众兄弟怎么会生死追随？”

符瑾恳切之辞，将情感流露于言表，并不常见，但这反倒让符琪更加相信，并且感到欣慰，脸不再板着了，眼睛里的冰冷也释然了几分。

“诶——”符琪微微长叹，“皇嫂与先帝算是一段孽缘，与摄政王也是一段孽缘。你母后真是心里只有男女之情，跟本宫的两个弟弟牵绊了一生。

说到底，她跟本宫是一样的人，都只是为了男人而活，很悲哀，但是本宫可以理解。”

“那么，”符瑾站了起来，面对符琪深作一揖，肃然道，“就请姑母看在这一点上面，帮帮母后，帮帮侄儿。杀人就是杀人，真相不容掩盖。”

符琪深深看着符瑾，问道：“这么说，陛下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摄政王的确不会依法伏诛，而陛下也不想再忍了？”

“姑母以为还能忍么？这是弑母之仇！无论母后做过什么，为人子，不能替她报仇，那就是最大的不孝，就不配当这天下君主！”

符瑾抬起矜傲的下巴，语气难得带着几分忿恨，但君临天下的气度却无时不在。

符琪淡淡扫了符瑾一眼，唇角略带讥诮的上扬：“话虽如此，但陛下想必也有打算趁此机会亲政吧。

如果依照摄政王的安排，腾霄作为真凶固然要伏法，但幕后主谋依旧可以逍遥法外。

陛下这是打算追究到底，又怕实力不够，所以才想到我这位姑母了。哦，不，是想到姑母手里的颜家军了？”

她的嗓音清凉如水，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冷静。

“不！”符瑾果断道，“不是‘打算’，而是‘顺势而为’。局势逼着朕去做决定。但是，朕的确想亲政，亲政不仅是为了朕自己，还是为了老百姓。

姑母，你长伴青灯古佛，不知道这外面的世道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不能再乱下去了！”

“诶——”符琪终于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