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虽是父子关系,但两人并不是真正的父子。这句话听着有些别扭,但事实却是如此。
正如林幻所说,林守才曾是一名铁匠。想当年,“林家铺子”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铁匠铺子。林守才的父亲是打铁能手。他锻造的长剑不但锋利结实,还很轻。因而,有一段时间,“林家铺子”门口是络绎不绝的客人。
林守才八岁时,便跟着他父亲学习锻造宝剑了。到他二十岁时,已经是打铁好手了。若不是一次意外,铁水烫伤了他的脚,他这辈子怕是要一直与铁为伴了。
林守才的脚被铁水烫伤后,一直没有康复。他也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瘸子。这件事情对他的刺激很大,从那以后,他放弃了打铁工作,很快就学会了吃喝嫖赌。他爹辛苦一辈子存下来的钱被他半年的时间挥霍殆尽。
在他输掉家中最后一张地契后,他父亲悬梁自尽了。此后,更是无人管他,他更是无法无天了。
如此生活了几年,直到他遇到,不,应该是捡到林幻,他的生活才有稍许的改变。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他返回城外破屋的路上,经过河边时,他看到河里漂浮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有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这个婴儿便是林幻了。
当时,林守才并没打算要带林幻回家。他已经穷困潦倒到吃了上顿儿没下顿了。自己都快要养活不了自己了,又怎么能养活一个婴儿呢。所以,看到弃婴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装作没看到。
他转身走了几步,便又站住了。并非是他心善,改变主意了。而是他恍惚听到婴儿再喊他的名字。尽管,那个声音很弱,还有点含糊不清,但林守才很肯定,是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环顾四周,阴雨绵绵,天色昏暗,四周毫无生息。
既然无人,那个呼喊的声音自然是来自婴儿了。
林守才来到河边,伸头看着盆内的婴儿。婴儿乌黑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穆然,婴儿冲林守才笑了笑。
林守才大骇。
当然,婴儿冲他微笑,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毕竟,一个两个月不到的婴儿,被遗弃在荒芜的山林里,不但不哭,还冲他笑,这很是诡异。更为诡异的是林守才看到婴儿嘴里的牙齿竟然长齐了。
一个不到两个月的婴儿竟然长了一口的牙齿。林守才自己没有孩子,他不清楚婴儿出生时的模样。但他可以确定,两个月的孩子一定是没有牙齿的。
这个孩子却有满口的牙齿,怎么让林守才不害怕。
“你,是你叫我吗?”林守才底气不足的问。
停了片刻,婴儿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冲着林守才笑。
“我也是疯了,婴儿怎么会说话啊。”林守才用手拍了自己的脑门,摇头自语道,“一定是我听错了,听错了。”
在林守才转身离开时,婴儿张开了双臂,虽然婴儿没有说话,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是要让林守才抱抱。
林守才看着婴儿,心里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因为他赌钱老是输,他以为是自己手气太背了。为了改变霉运,他去城西的观音山祈福。在祈福时,他遇到了一对姓张的小夫妇。他们因为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来观音山求子呢。林守才想着,那对小夫妻没有孩子,我若是把这个婴儿给了那对小夫妻,他们一定不会让我空跑一趟。
这样想着,林守才看着婴儿。婴儿在他眼中便不是累赘,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木盆里有一个破被子,林守才用被子包裹着婴儿,踉踉跄跄的回家了。到了家里,天已经大黑了,因为下雨,道路泥泞难走,而他又是个瘸子,不如明日再把孩子送给张姓小夫妻。
家里没有一点口粮了。好在林守才身上还有半块饼,他拿着饼,正要吃,忽听到“咔咔”的声音。林守才这才想到捡来的婴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林守才走过去,见婴儿正在吞咽口水。显然,婴儿也饿了。
林守才拿饼在婴儿面前晃了晃,说:“这东西太硬了,你咬不动。你坚持一晚,明天到了小张家,就有你吃的食物了。”
婴儿嘟着嘴,一脸的不悦。
“怎么?你很想吃吗?”林守才问。
婴儿点点头。
林守才把柄放在婴儿嘴边,婴儿竟张嘴咬了一大口。在林守才错愕中,半张饼被婴儿吃完了。婴儿似乎还不满足,冲着林守才噘嘴。
“见鬼了,真是见鬼了。”婴儿的表现让林守才觉得不可思议,他自语道,“明日一定得送走,一定送走。”
次日一早,天刚微凉,林守才便起床了。这一夜对于林守才来说可是很漫长,他盼着天亮都要望眼欲穿了。好不容易天亮了,林守才便急不可耐的抱着婴儿走出了房门。
还没走两步,林守才一个趔趄,自己摔了一跤。怀里的婴儿被他丢了好高,婴儿落下时,不偏不正,正好落在林守才身上。林守才摔了一跤,又被婴儿砸了一下,他缓了好一会才能站起来。
“都怪你,害我摔跤。”林守才怒道,“要不看你还值点钱的份上,老子早把你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