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收拾了一番心情,十余个围坐在一起,讨论之后应该怎么办。
两位神明不在其中。河神秉持神之别,没有凑在堆里,而蔺怀生则是因为泥菩萨身,不能和这些淋了雨的挨太近。他想了想,回到本来的供台上端坐。
不是金身也不是泥塑,而是活生生的菩萨,这是什么也比不上的。众情不自禁仰望,菩萨的一眉一眼灵动而有情,叫不知怎的,看得热泪。
“怀生菩萨,我们应该怎么办啊。”
“雨还没停……”
“不后连这里都被洪水冲走了……!”
更多话,们未提,他们只能先想自己的命。就在刚刚死去的亲友与途未卜的将来,他们不敢细想。
这些都是蔺怀生所不知的,但他不能不往糟糕的结果设想。他们撤到菩萨庙时,山下已经几乎被洪水吞噬,而暴雨不停,水位只不停上涨。随后的泥石流、塌方,都接踵而至。副本的第一个任务既然是逃出大山,也侧印证这其的过程不一帆风顺。
河神替蔺怀生说出了他心中的猜测。
“天穹裂,本不可能生,我们还是尽快逃出这片山。”
普通对神自然唯命是从,村民们再看菩萨,期望寻求两位神明一致的意见。但见蔺怀生不言,众不免害怕两位神明之存在龃龉,更怕神仙打架,殃及他们这些池鱼。
连隋凛也向他的菩萨投来担忧的目光。他当然不像其他那么想,他更担心菩萨有难言苦衷,还怕他已经受伤在忍。
唯有河神知道是什么回,他笑了一声,视线里是明明白白的揶揄,好像在说菩萨怎么不听他的话。
咚咚。
一声声。
蔺怀生入耳是河君的声音,但心里也有。本是泥做的法身,胸腔无物,但有一位神君来做客,就凭空长了一颗鲜活的心扰清净。蔺怀生总算明白先河神的警告是什么意思。
没有神明能够忍受自己的胸腔里还多一个声音。
菩萨垂下眼,不听不想。
“无碍。”
“我与河君持一致看法。”
那些村民们听了,当下顿松一气,神情个个松懈。
一旁的赵游举手问。
“不是我不赞同……”他的眼睛在河神与菩萨之游离,神明的存在超出了他认知,他哪个都不好多看,说出的话也没什么说服力,“为什么我们不等外的救援呢?”
“这么严重的自然灾害,肯有现啊。”
隋凛不客气嗤了声,他记着这小先拉偏架时打他的仇呢。虽只有隋凛表达出态度,但不难从其余大多数的默然冷眼中看出他们的真实想法。
赵游尴尬之余更多是不解,他还想解释,但汪旸制止他。
汪旸提醒他的这位同学:“你忘了和我抱怨这一路进来颠了多久屁股?这里没修水泥路,这么大的雨,出去的路恐怕完全堵住了,我们都出不去,何况外的救援队进来。”
说着,汪旸冷眼扫过在场众。
“也不用和这些废话,他们信神都信傻了。哪怕救援的队伍真的到了,他们也要扒拉着给神明当狗。”
小村邻里之多少沾亲带故,汪旸这话让众横眉竖眼,摆出一副长辈教训的架势。
“不懂得礼数的东西!在神明也能这么说话的吗!”
“大家因为金教训教训你,你倒恨上了,真是半没心的。”
“你这样就得活该挨打。”
这些越说越多,仿佛以此能在神明邀功,可没有任何一位神让他们责怪汪旸。这些村民却将汪旸当成他们的泄,不堪入耳的言语向这个才二十出头的青年砸去。
赵游率先忍不住了,他怒红着一张脸,站起来斥责道:“你们在什么说什么鬼话啊?”
但他毫无威慑力,庙中剩余的十几虎视眈眈盯着汪旸,他们未有动作,但仿佛把汪旸层层包围。
“出去念了就以为自己高一等了。”
“还敢弃神,还敢教训我们……”
“看到你爹了么,就是报应……哦,说不汪老头也弃神了?”
“是啊是啊,不仅弃神,还把金藏起来了,怎么也不肯给我们……”
他们窃窃私语,他们嘈嘈急雨1,这些声音响彻庙宇,甚至盖过蔺怀生心里有神明落脚的心跳声。蔺怀生站起来,再看底下这些,分明已经陷入可怖的执念中,他们如钩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汪旸,仿佛要将他吃了。
蔺怀生跳下神台,挡在汪旸和赵游身。之做看客的河神、李清明与隋凛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逐渐涌到他们这侧。可这些村民却像是对隐隐对峙的场视而不见,他们的眼底压根看不见信仰,只有弃神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