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布局谋划的这些年,他一样没有放弃过寻找老道士的消息。
现在,他终于等到。
“二十年了。”
裴朝宰重新看向窗外热闹繁华的街市,天下太平许久,久到从前沙场浴血奋战的光景几乎是梦境一般。
他可是记得老道士自己说过的话,乱世乱相,他是于心不忍才会出世。
这次,老道士看到了什么才会放弃躲躲藏藏。
“竟然还是这个老道士,天下真的是安宁太久了。”
裴朝宰端起酒杯,将杯中酒水倾泻在地上,他看着地上的酒渍,目光一片凉薄。
可是他想要的不是天下太平,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该还的东西,总是要还的,不是吗?
“主子,胡家的人来了。”
“来的是谁?”
“胡家的现任族长,胡坞”
“他啊,让他进来吧。”
江南的赋税丰厚,但是连连收缴到国库的都少的可怜,大夏现在就是面上繁花锦簇,实际上内里不堪入目。
裴朝宰轻笑一声,不是他这个做叔叔的欺负人,是这天下,是赵毅欠他的太多而已。
他不做,一样会有别人去做。
“胡坞见过襄阳侯。”
走进来的是个有些黑瘦的富商打扮的中年男人。
“作罢。”
“胡坞差点坏了侯爷的大事,怎么敢坐着回话。”
胡坞进来就是下跪求饶,想要维持体面都难,怎么敢在裴朝宰的面前摆谱。
莫说区区一个胡家,放眼整个大夏,有谁能够在有权有兵的裴朝宰面前硬气起来。
“哦?”裴朝宰也不拦着,只是看着胡坞跪下去,却是开口问道:“是本侯漏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坏了本侯的大事了?”
胡坞的嘴巴好像是黏上了浆糊,有些张不开嘴,不过却也不敢拖延时间,最终还是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而后道:“郑家的账册,小人真的不知道郑明成那个老王八蛋居然还私自复制了一些。”
虽然给郑明成的是真假参半的账本,但是这东西被人复制了他却不知情就已经是难道罪责。
更何况,这东西最后竟然都没有能够收回来。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
裴朝宰站起身,走到了胡坞的面前,好似和人闲话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随意地开口,然后又接着道:“不过是一些小事而已,莫非你以为本王会因为这种小事儿怪罪你?”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胡坞连连磕头,眼前这位爷,语气表情听上去看上去再好说话,你都不能够信以为真,襄阳侯在谈笑间取人性命的事情已经是做得可不少。
若是信了,只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起来吧,这件事本侯不会追究。”
胡坞还是不敢抬头。
“怎么,你觉得本侯会出尔反尔?”
“小人不敢,小人只是一时有些腿软,起不来让侯爷看笑话了。”
裴朝宰俯身拉了一把依旧心惊胆战的胡坞。
“侯爷,小人”在抬头接触到裴朝宰视线的一瞬间,胡坞飞快的把自己原本要说的话给咽回去了,“多谢侯爷。”
“放心吧,本侯说了不追究就一定不会追究,不过——”
裴朝宰看着已经站定了的胡坞道:“你那个堂弟,是不是去了上京?”
胡坞才勉强站定的腿顿时就是一软,心中也跟着一慌:“回侯爷的话,小人的堂弟不久之前是去了上京。”
“去之前,你可有对他交代过什么?”
“小人只是交代让他莫要惹是生非,速去速去,不知道侯爷为何会突然问起他?”
最好不是出事了,只是能够让裴朝宰问起自己那个除了心高气傲之外一无是处的堂弟,能会是什么好事?
“你的消息可能要慢一点,大概到明晚,你就能接到上京传来的消息,你这位堂弟,此刻还在五城兵马司的大牢里面的关着呢。”
胡坞顿时就觉得脑子一昏,他就知道!
还能有什么好事!
“侯爷——”
“听说是在闵七的手里吃的亏,我记得,你们之间还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是不是?”
胡坞听到闵七这两个字,恨不能把还在大牢里面关着堂弟拉出来打断他的腿。
明明知道他们两家是什么关系,现在胡家还要依仗着襄阳侯做事,还不到自己能够扬眉吐气的时候,就算是他现在是族长,一样要如乌龟一样缩着,他倒是好,去了一趟上京。
直接撞到了闵七的眼皮子底下不说的,还被送进了大牢。
更是把他的叮嘱当做了耳旁风。
简直是一头光屁股拉磨的驴,转圈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