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的丫鬟拿着一套衣物要帮淑真更衣,冰凉的手指方触到淑真的肩膀,便被淑真又推又打地赶了下去。
连翘顾不上擦脸上的泪,连忙赶上前去夺过丫鬟手上的衣裳,搂着淑真安慰着。
淑真躲在连翘的怀中伤心大哭。
围观的百姓渐渐散去了,只留下一座孤寂的马车。
十几个护卫跪在马车周围,低着头,脸上写满了哀伤。而那死去的护卫依然凄惨地躺在地上,远处盘亘着一只硕大的秃鹫,似乎在紧紧盯着这肥美的晚餐。
“郡主,我们下马车歇息吧,外面风大,马车不御寒,当心染上了风寒……”
淑真不言语,只是摇摇头。
这时,那荻王又从王帐内走了出来,不由分说将淑真横抱了起来,入了王帐。虚弱的淑真也懒得挣扎,任凭荻王的摆弄。
荻王竟帮淑真换上了新衣,然后便默不作声的离开了。
翌日,日上三竿淑真却还未苏醒,连翘如何唤她也不曾睁眼。
连翘慌不择路地出了帐篷,问一护卫道:“那荻王现在何处?”
那护卫用嘴向前努了努,压低了声音道:“那荻王也不知是不是怕再吓到淑真小郡主,在前方那山坡上站了一夜。”
“啊?”连翘有些吃惊,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低呼。
“怎么了?你找荻王有事?”那护卫问道。
“淑真小郡主生病了,我得赶紧让他找个大夫来看看。”连翘眉头紧皱,十分担忧道。
她走上山坡,迎面看见了荻王高大宽厚的背影。
那山坡是个断头坡,从那山坡远远望去,大好河山如画一般铺开来,天是那么蓝,草是那么绿,可以看见山脚下成群的牛羊,以及一条蜿蜒盘曲的嬷妩河。
连翘被这好风光震撼,末了才道:“王上……淑真小郡主生病了,您能帮忙请个大夫吗?”说罢连翘行礼跪下。
那荻王应声回头,连忙扶起连翘,面露不解之情,说道:“悟达?(怎么)”
连翘这才想起荻王不通汉语,于是壮着胆子扯着荻王的胳膊往那王帐里拽。
只见淑真面色潮红,脸颊发烫,唇色却是发白。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柳叶眉紧紧皱成了一团。
那荻王转过身对身旁仆役不知说了什么,不到一盏茶功夫,两人一前一后入了王帐。
先进来那人不似荻国人,黑发编成许多股麻花辫,在脑后束成一捆,五官不似荻人那般锐利有棱角,眉宇间有汉人的气质。
他的穿着也和周身人大不相同,他对连翘道:“我叫阿律衡,会说汉话,有什么事你尽管和我说。”
连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说道:“太好了!淑真小公主昏迷不醒,许是昨日染了风寒,能否请大夫速来医治?”连翘不敢说是昨日受了惊吓,只敢以风寒推辞。
阿律衡将连翘的话翻译成荻语给荻王听,又向连翘解释道:“荻国这儿管治病救人的是巫医,荻王早早已命人去请,姑娘不必太担忧。”
后入王帐那人便是巫医。只见他杵着一柄七蛇头拐杖,头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叮铃咣啷地挂满了各种金属。
他翻了翻淑真的眼皮,又俯身听了听她的心跳,随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以酒精喷洒,随后割开了淑真的手腕。
“啊……你这是做什么!”连翘大惊失色,上前要去阻挡那巫医。
“姑娘,巫医在治病,还请你不要插手的好。”阿律衡拦住连翘道。
“淑真小郡主气血不足,本应滋补,现在又放血,这算怎么回事!”连翘全然忘记了荻王也在场,生气地道。
“你放宽心吧,巫医医术了得,他自有考量。”阿律衡宽慰道。
连翘皱着眉头看看荻王,只见荻王目不转睛地盯着淑真细瘦白手腕上那一抹刀痕,血从伤口不断渗出来,流入碗中。
算了,连荻王都没说什么,恐怕没人能阻止这巫医了……连翘无奈地想,心疼地看着小郡主,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荻国实乃蛮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