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他还活着！

狄小鸾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探向了对方头上的斗笠，指尖触及斗笠边沿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她还是不敢完完全全地相信，她怕这些天一点点堆积起来的期寄瞬间落空。

她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摘下了那只斗笠。

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容，狄小鸾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李百的头低低垂着，双目微阖，眉峰轻蹙，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挂着仍未干透的血迹，气息已经微弱到几不可闻。

看到他，狄小鸾攒了一肚子的气话与诘问瞬间全都散作了流沙，此时她才真地意识到，没有什么比他还活着更加重要。

她靠在李百身边，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心中的安定盖过了一切，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就这样把眼前的人牢牢抓在手心里，再也不要弄丢。

但李百的脉象非常糟糕，他的内伤已经恶化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清晨的那一战更是雪上加霜，她不确定他还能不能撑下去，目前唯有先将真气度入他体内，暂且护住他的心脉。

狄小鸾盯着天花板，抹了一把眼泪，“老天爷你若是敢跟姑奶奶我抢人，我就是不入轮回也要跟你死磕到底。”

“……跟老天爷抢人……还这么不客气。”

狄小鸾：“……”

她转过脸看着身边的人，那句话的确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李百还是一动不动地靠在她身上，眼睛也没有睁开，都这个死样子了还是这副德行。

狄小鸾泪还没擦干净就要被他给气笑。

看着他醒了过来，狄小鸾压住哭腔，强硬道：“我这么不客气，这不还是抢回来了？”

“阎王爷瞧你情真意切，便……同意放我一马。”李百慢慢睁开了眼睛，说一句话便会虚弱地连连咳嗽。

“……”

狄小鸾知道这是玩笑话，但她更希望是真的，她心头发热，脸颊也在发热。

她轻轻地抚着李百的后背，恨不能替他承担一些痛苦。

“那个金刚结，你不是嫌丑么，怎么还一直戴着？”狄小鸾赶紧寻了个别的话题岔开了去。她盯着李百手腕上的金刚结，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好看的都千篇一律，唯有这丑的别具一格，我就喜欢这丑的。”李百缓缓地摩挲着右手腕上的红节，费劲地笑了笑。

狄小鸾不会针织女红，也不心灵手巧，甚至无法做出一个像样的荷包来，就连这个金刚结也不过是那日她一时兴起买的，结果还是李百付的钱。

她将绳结套在李百手腕上之后，没多久便忘了这件事，毕竟当时李百对这个绳结也是万分嫌弃。

她原以为，回家后李百会将这个丑东西随便丢到哪个角落里。

结果，他却从未取下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