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我想,但凡活着的人,应该都是说不清楚的。
在真武祠的(日rì)子是充实,但也是单一的,所以,我们几人总喜欢没事打个磕巴。
老白曾说,他与一个(阴yīn)人有过交流,那个(阴yīn)人死于肝癌,晚期的时候痛不(欲yù)生,当真正闭上双眼的刹那,反而是一种解脱。
它说,那个时候它感觉自己飘起来了,明明四周一片黑暗,却格外的温暖,就像是(身shēn)体下面垫着无数的棉花糖一样,柔软而富有弹(性xìng),甚至让它恨不得永远都不要醒来。
让我恐惧的是,当我闭上双眼的刹那,我竟然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个(阴yīn)人说的那种感觉,温暖,黑暗是柔软而富有弹(性xìng)的,竟有种香甜的气息。
可我没有沉沦进去,反而灵魂都在颤栗。
那么,我是死了吗?
我能扛得住斩杀龙子脉的因果,竟然扛不住砍断一根三尸木的夭寿?
抑或是说,斩断这三尸木夭寿太多,而我是个短命鬼,于是一命呜呼?
我不清楚原由,但我确实害怕了,疯狂的挣扎起来,可惜这没什么用,无边的黑暗犹如会移动一样,包裹着我,拖动着我,不断朝着远方飘去……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没有时间和距离的概念,我不知道自己漂泊了多久,漂泊了多远……
直到,我听见了一阵扑棱棱的悦耳响动。
那似乎是……风铃的声音!?
没错,就是风铃的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熟悉。
恍惚间,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道沉闷的怒吼,听不出(性xìng)别,就像是某种低沉的轰鸣声发出了音节一样。
“魂兮,归来!!”
“魂兮,归来!!”
怒吼声一次比一次大,到最后,近乎振聋发聩。
黑暗,被猛地撕裂!
柔软、温暖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底寒冷。
唰!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一缕晨曦的光芒映入眼帘,让我不(禁jìn)微微眯起了眼睛,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挡住这一缕光芒,可很快我就发现,我浑(身shēn)竟然冻僵了,手根本抬不起来!
而且,我感觉自己在晃?
就像是,正被抬着一样?
这(情qíng)况好像不太对呀!!
我吃力的将眼睛掀开一条小缝隙,阳光下,双目几乎要流泪,然后,我看清了,老白和张歆雅二人正抬着我,两人神(情qíng)悲悲戚戚,一声不吭的将我抬向一个挖好的土坑,鹞子哥拄着工兵铲,面无表(情qíng)的站在土坑边上……
这特么是要埋了我?!
我尼玛……
我想挣扎,可浑(身shēn)僵硬,根本动弹不了,更开不了口,唯独眼睛眯着一条小缝,这是唯一能证明我活着的方式啊!
快看我,快看我,你他妈快看看我!!
我盯着老白,心中在咆哮。
可这两人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歪着
头,就是不看我,默默把我抬到了土坑上,老白率先撒手,我上半(身shēn)“嘭”的一下狠狠砸进了土坑,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老白!!”
张歆雅怒喝一声,随即神(情qíng)转为悲戚,幽幽道:“你就不能轻点么?万一他现在还知道疼呢?”
“死了就死了,哪还知道什么疼,他活着的时候你不说好好照顾他,每天给他多炒俩好菜,人都死了,你搁这整这些干啥呢?对人好不好,不是看他死了以后你流了多少泪!”
老白面无表(情qíng)的说道:“要说疼,老子现在比你们疼,你们好歹还有俩朋友,可老子一辈子就这一个哥们,可又能咋办呢?咱已经守了两天一夜了,人都冻硬了,早点入土为安吧!不过,这路还得走下去,惊蛰豁出命就是想救张先生,想在那个叫青竹的娘们面前争口气,咱不能落下,就让那娘们看看,不靠他们天盟,人我们一样能救,把这事儿做了,才叫对得起惊蛰!”
说真的,我没想到这个人渣竟然这么懂我的心意。
可是,老子真的知道疼啊!!
虽说都是追求实在的人,可咱表面上的礼数能不能也尽一尽?又不费劲!怎么说也是死者为大啊!!
啊呸,老子还没死呢!!
于是,我奋力挣扎了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张开了嘴巴,正(欲yù)吭一声,结果老白二话不说从鹞子哥那里夺来工兵铲,“哼哧”一铲子土朝我脸上泼来,直接怼了我满嘴的泥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