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范清怡恶补幼儿教育的知识。她拿出以前做会议口译的效率，一边在电脑上搜资料，一边整理笔记。三个小时后，十一点了，她才揉揉酸疼的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天还没大亮，倪府已经上下灯火通明——因为小可小耐两个磨人的家伙起床了。

范清怡也早早起来穿上员工服，梳好利落的发髻。她陪在老太太身边，细心观察两个孩子的习惯。

小可小耐一人坐一只儿童餐椅，升到与大人餐桌一边儿高。

两位英国育儿嫂给他们随时擦嘴擦手，捡被扔掉的勺子，清理“自主进食”造成的狼藉。

倪晟均和老太太也吃着早餐。范清怡为了有更多时间照顾老太和小孩，迅速挑了几样抗饿的食物吃下。

“范小姐原来是个肉食动物。”倪晟均看她一口肉肠，一口培根，开她玩笑。

范清怡嘴里塞满了食物，在老太太和两个育儿嫂面前也不好还口。她心里骂道：吃这么多，还不是为了有体力给你看孩子！

“什么？”小可用英语问育儿嫂。刚才倪晟均说的中文，她没听懂。

她的育儿嫂维拉用英文回答说：“我也没听懂。”

小可望向爸爸：“你刚刚说什么？”

倪晟均叹了口气，指了指范小姐，用英文解释道：“我说，范小姐吃了好多肉肉。”

“她吃肉肉，很听话？”小可又问。

“对，吃肉肉对健康有好处，小可也要像范小姐一样，吃肉肉吧。”倪晟均温柔地回应着童言稚语，往小可的盘子里夹了一个小笼包。

范清怡心里一动，想到自己的童年。她两三岁的时候，何曾被这样温柔地对待过？父亲不必说了。母亲得去上班，又要做家务，就算在家也是忙得团团转，没功夫陪她。也没有祖母曾祖母来宠爱她。于是她从小学会自己一人消磨时光，养成了独处的习性。

“那包子是大人吃的，不适合小孩。里面盐太多了。”维拉一句话把倪晟均噎住了。

“我们家的伙食都清淡得很。何况他俩都快三岁了，这一个小包子里能有多少盐？”倪晟均不大高兴了，自己夹了一个包子一口吞掉。

“他们妈妈说了，每顿要按照书上给的量和比例来喂。”维拉小声反驳。

倪晟均的脸上起了一层愠色，不言语了。老太太看在眼里，也不高兴了，用英语说：“这么大了可以吃包子了。养孩子不是流水线生产产品，不能什么都按说明书来。”

“我要吃包子，爸爸都吃包子！”小可抓起包子咬了一大口，眼睛一亮，惊喜地笑了，片刻又把剩下的半个塞进小嘴里。

维拉皱着眉，给她擦嘴角。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包——子！”另一张餐椅上，小耐双手拍着面前的桌板大叫。噼噼叭叭，小勺子都丢到地上了。

“我还要吃包子！包——子！包——子！”小可嚼完了那个小笼包，又嚷道。

“第一次添加新的食物要循序渐进，不能吃这么多。要是过敏怎么办……”维拉的两条眉毛皱得都打了个结了。

另一个育儿嫂爱玛捡起小耐的勺子，抓住他乱挥的小手，想引导他吃面前餐盘里已有的食物。小耐拼命挣扎着，嘴里呜呜地叫着。

“给他们吃。每人两个。吃坏了我负责。”倪晟均往小可手里又塞了一只小笼包，又给小耐夹了两个。

小耐快乐地双手抓起一只，感受这新玩意儿的质感，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仿佛对待珍宝。第二口就没那么客气了，啊呜一大口，边嚼边满足地笑。

范清怡这才注意到，小孩餐盘里原有的食物都是偏西式的早餐。小可小耐今天才第一次吃到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