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片刻,幽朔道:“迁都时路过,那时还不是这样……”
马蹄在空旷村道上回响,森冷诡异。
忽然间,幽朔压着刘瑾在马背上附身,反手拔剑斩断飞来的铁箭。
“什么人?”幽朔怒道,“滚出来。”
“汉人?”少年声音在破屋里响起。
刘瑾与幽朔下马,看到一间破屋里出来个拿弓箭的少年,少年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警惕地看着二人。
“我们只是路过。”刘瑾问,“这里怎么了?”
少年叫丁一,在院里烧了柴火,道:“年前辽人来屠过村,能跑的都跑了,跑不掉的就被杀了。”
丁一顿了顿,又说:“我们是从北方过来的,我哥病了,我们只能在这里歇脚。”
刘瑾看了眼幽朔,示意他把随身的干粮和钱都拿出来。
丁一接了钱,道了声谢便收下,打量着二人:“你们是南方的?挺有钱。”
“嗯,商人。”幽朔也不愿意透露太多,说,“他是我弟弟。”
“兄弟?”丁一打量着他们,说,“看着倒不像。”
丁一把干粮分了分,拿了一小包去屋里:“哥,吃饭!”
刘瑾和幽朔对视一眼,幽朔摆摆手,示意要警惕有诈。
不多时,丁一出来了,说:“我哥要谢谢你们,进来吧。”
幽朔起身,站在刘瑾身前。
进到屋子里,刘瑾呼吸一窒。屋内有股霉味,地上有一个破草席,上面铺了个褥子。
有一个青年披着衣服靠在褥子上,他的脸上一边已完全毁容,被烧得只模糊能看出眼眶,而他下|身只剩下一条腿。
“谢谢二位。”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完好的那只眼睛却是清澈的,“我和弟弟从北方而来,穷得叮当响,实在没什么能报答。”
刘瑾只说不出话。
幽朔握了握刘瑾的手,看着那青年身旁的木盒,上面刻着“荣满楼”,便道:“你是京城来的?”
丁一挑了下眉:“南方人也听过京城的酒楼?”
“传闻的天下第一汤,很出名。”刘瑾说。
丁胜:“我们在京城做了点酒楼生意,结果京城被辽人占了。我们就带着家当南迁,途中又碰到辽兵打劫……”
“我哥为了救我,被烧着的房梁砸断了腿。”丁一说着,将干粮用水泡软了,一口一口喂给丁胜。
丁胜似乎想拿过来自己吃,丁一却不让。
外面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浇熄了柴火。丁一忙出去盖灭了炊烟,怕被辽人或匪贼注意到。
“村子里都空着,但只有这间和旁边的屋子屋顶没漏。”丁一说,“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黑了,你们可以去旁边住。”
现在回正阳,也要冒着雨骑马,到了府里也是半夜,倒不如今夜在这里休息。
刘瑾和幽朔在空荡的破屋里躺下。
已快入夏,但可能是下了雨,村里又太过于荒凉,刘瑾竟然觉得有些凉。
幽朔见他打了个寒噤,便把他抱在怀里。
幽朔的身体是热的,刘瑾忍不住和他紧紧贴着。
“要是……”幽朔忽然道,“我也断了腿,毁了容,你会这样不嫌弃我不?”
刘瑾只是想到幽朔为自己受伤,就很难过,他捧着幽朔的脸,深深看着他的眼睛,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英武俊朗的。”
在见了这对兄弟后,幽朔似乎深有感触,他叹了口气,道:“你说的对,我们要保护正阳。”
不只是正阳,还有天下人。
刘瑾没有说话,他知道幽朔已经动摇了,也会重新思考之前他们吵过的问题。
而幽朔却有一些烦躁,解救天下万民也是天门的责任,但定天下……
就在这时,刘瑾突然听到一阵声响。村子里太安静了,声音来自于隔壁丁一兄弟的屋子。
刘瑾:“?”
“哥……”
“不行不行,隔壁有人……”
“他们听不见的……哥……你亲亲我……”
“……好了吧?”
“不够不够……哥,你说这俩人是不是一对儿?”
幽朔:“……”
幽朔耳力好,而刘瑾却没听清内容,只隐约听到呻|吟,以为是丁胜伤口疼,便道:“要么去看看?我可以帮他配些止疼的药。”
幽朔将刘瑾一把按进怀里,捂着他的耳朵,示意别动。
刘瑾不明所以,料想幽朔当有自己的理由,便不再坚持,只感觉幽朔的手掌烫得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