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死寂,白英奇表情亦是骇然。
盛夏……这就是韩齐匀筹备的毒计。炎日尸体腐烂快,尸瘟蔓延,袭掠中原。
“等等……西夏为辽人让了道,但辽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进了长城的?”刘瑾说着,忽地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朝内有人勾结了韩齐匀,为辽军大开通路,放进了疫病……”
刘瑾眼带恐惧看向幽朔。
幽朔冷静下来,说:“先回朝!”
“等不了了,疫病传播极快,等到了南都,一来一回十几天,再算上与朝中大臣扯皮拖的时间,不知要死几座城。”刘瑾已焦急起身,朝公主院子去。
幽朔快步跟上,一把握住刘瑾的手:“冷静点,皇上已下旨让你回朝。荆州一定派信使同时也回报了朝廷,皇上不会不管。”
刘瑾心中一定,却仍旧没有让步,他的目光无比坚决:“我必须去,那是江陵。”
幽朔知道劝不住,便不再多言,索性与他并肩而行。
公主的院子里,有一高大男子正端正跪在中央,听到脚步声,耳朵动了动,立刻若无其事站起来。
“诶唷,这地砖真漂亮……”耶律那时来不及站直,便躬着身,抬眼看到刘瑾等人,恍然惊觉道,“这么巧,都来啦?”
众人:“……”
刘瑾没空理会他,一腔愤懑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拖到公主房外,敲了敲门:“小姑,在吗?”
耶律那时被拖得领子都歪了,慌忙道:“诶哟哟……大侄子,这是干什么?”
半晌,屋内道:“进来吧。”
刘瑾推着耶律那时进去,愤然道:“辽军弃尸污染水流,导致荆州无数人感染瘟疫,你知还是不知?”
刘绍面色剧变,此时非同小可!
耶律那时瞬间愣住,片刻后,正色说:“此等泯灭人性的歹计,定然出自姓韩的那禽兽不如家伙。若我在,是绝不会同意的。”
说着,耶律那时叹了口气:“但我父听他谗言,我也无法,这事我全然不知。”
“是谁与他勾结,放这小股辽军入长城?”幽朔等着耶律那时,“别说你不知道!”
耶律那时摇摇头:“我是真的不知,你们不信,便杀了我罢。将我送去荆州,以我首级祭奠无辜亡魂。”
幽朔脸色一变,就要拔剑。
刘绍却咳了一声,说:“他应该真的不知道。”
耶律那时表情一动,却听刘绍下一句:“滚,谁让你起来了?跪着去。”
耶律那时顿时耷拉着脑袋,在众人愕然目送中,跪回了院子里。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刘绍问。
“七天前。”刘瑾让人把郑之杭叫进来,又叫他把荆州情况说明一次。
郑之杭退下后,刘绍面色铁青:“如果真如他所说,那须得尽快解决。”
“公主,还请你尽快回宫禀明父皇。瘟疫蔓延迅速,要搭建隔离驿站,要派药,要盘检,最终都要军队帮忙。”刘瑾道,“我与幽朔、谢玖先行去江陵,尽快配出药方,也避免有官员怕丢乌纱而残杀病患。”
刘绍点头,嘱咐道:“还要安抚百姓情绪,恐怕暴动。幽朔,你带上所有亲兵跟着皇儿,我们有二十四卫就够了。”
“是。”幽朔道。
刘瑾怕有不妥,毕竟距离南都还有几天路程,说:“从邢州抽调十队人马,一同护送公主和二殿下。”
刘瑾回到房间,谢玖在门外守着。
屋子里点了灯,刘瑾、幽朔、白英奇围坐一桌,旁边站着那报信的士兵。
“你也坐下吧,叫什么?”刘瑾说,“马都跑死了。”
“属下郑之杭,是朱校尉的裨将。”郑之杭谢了恩,坐在一旁。
刘瑾开门见山道:“此去江陵需要解决五件事,第一,搭建临时驻地,隔离病患;第二,提供救济的物资,食物、水等,不然一定会暴动;第三,清理和恢复水源,否则没有灌溉,过冬困难;第四,尽快配出能缓解病情的去热药。第五,防止军队染病时,辽国和西夏进犯。”
幽朔看向郑之杭:“荆州没感染的将士有多少?”
“发现河流异常后,校尉大人已用最快的速度调兵搭建围栏,禁止取用汉水。也将所有发热的士兵、百姓,隔离在城外一处临时军营。但要收敛尸首,免不得要接触。我离开江陵时,三万兵士感染近三成。”郑之杭说,“荆州百姓感染更多,倒下上万。”
“余下的士兵可以协助搭建营帐,隔离病患。”幽朔道,“再抽一些人分派物资,近年募兵多,人手应当不成问题。”
荆州近燕壁关,未免西夏再度进犯,近年募集了数量庞大的边关军镇守,虽不具备战斗经验,但只要军队内没有疫病严重扩散,倒不用担心分配物资、搭建驻地等人手问题。
“城外要道做好拦截了吗?”白英奇问。
“要严防染病者变为流民,大举四散。”刘瑾不重道。
“下了戒严令,官道做了坑陷,但山路小道难以堵塞,恐怕还有人往南下去了。”郑之杭答。
众人安静片刻,各自心情复杂。
“你先去驿馆找秦昇,告诉他现在就准备,明早出发去荆州。”幽朔吩咐一名亲兵带郑之杭先去了驿馆。他知道接下来刘瑾会有一些话要说,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瑾沉默片刻,说:“白兄,还需你写封信给白安将军,注意京河道边关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