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英奇知道刘瑾怕辽人声东击西,便直接提笔开始写信,又由幽朔亲兵送出。
“瘟疫时期,全州近半人无法继续耕种,食物、水源从哪里来,你怎么想?”白英奇问。
刘瑾隐约有个思路,说:“先用过冬储备的粮食,同时找各州借,找士族捐,谁捐得最多赏爵位。不止粮食,我们还需要大量的药材。”
“竞争捐募?亏你想得出来。”白英奇摇摇头,“也只能这样救急了,但是士族们……只有皇上说得动。”
“我尽力请人求一道陛下密旨,然后就得拜托你了。”刘瑾说,“你先随公主回南都,带上杨子先,拿着了密旨后去找士族。你是白安将军的世子,他爹是太师,还背靠二殿下这棵大树。再者,这可是疫病,士族们也怕死得很。”
白英奇忙谦道:“什么帮不帮的,黎民受难,这是小民应该做的。”
“对了,杨子先呢?”刘瑾这才想起来,便让下人去叫,回来却说杨大人还醉着,爬不起来。
刘瑾扶额,指望不上了。
白英奇:“明日我与他说吧,去南都一路上有的是时间。”
刘瑾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吴回,托他去求密旨,为保险起见,又说:“如果到了南都还没收到密旨,你便让杨子先去求二殿下。有皇子在,士族们多少会给点面子。”
“二殿下他……”白英奇面色迟疑,话又不能直说。
“人命关天,他会帮你的。”刘瑾顿了顿,道,“别提我就行。”
白英奇哭笑不得。
接下来,白英奇又帮着刘瑾一起梳理了到江陵具体要做的事,所有的流程,每一个步骤涉及到的官员,大致所需的物资数量……
刘瑾看着荆州的地图,虽然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所有流程却又无比顺手……仿佛周策当初教导自己,涉及的所有例子,都与荆州极其相似。
“还有两个问题,你刚才也说过的。”白英奇看着刘瑾。
刘瑾:“药的事我自有计较。至于对付辽人……只要西夏不与辽国联军,那么想要冲破我们几万人的边防,没个把月是不可能的。只要坚持一个月,朝廷的援策早就来了。”
“虽然有边防军,但这次漏放辽人入关,你还是当心为妙。”白英奇提醒。
刘瑾心里也清楚:“再不济,还可紧急调荣侯的兵,他封地在距江陵百里外的淮清。”
“幽朔将军的兵符也只能调配亲兵。”白英奇皱眉,“荣侯是三代世爵,万一……不发兵助你怎么办?”
“等瘟疫到了他封地,他一样要出兵。当然,若他闭门开道,做个混球,放辽军与瘟疫南下入南都。到了那时……”刘瑾平静地说,“幽朔还有一道兵符,可号令天下兵马。”
白英奇与幽朔同时一怔。
“万万不可!”白英奇意识到刘瑾在说什么,忙压低声道,“殿下行此举,定会被扣上……的帽子。”
幽朔也瞬间色变,极不认同刘瑾想法,却忍着没当白英奇面反驳。
刘瑾正色:“我知道,所以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
众人商讨一夜,天已经快亮了。
一封紧急信送往淮清的荣侯府,幽朔去驿馆点兵马,白英奇回屋收拾行礼。
门口,谢玖牵着马,一身黑色刺客装,宽肩窄腰,戴着面具,眼睛弯弯看着刘瑾。
“你……”刘瑾微微怔住。
“来与你辞行。”谢玖说,“我这就去白鹤峰,请藤黄先生。”
从这里出发去茂山,再向江陵,最快也要二十天。
但这也是刘瑾心中的办法,他看着谢玖,说:“你……一定要将他请来。”
谢玖点了点头,翻身上马,侧身看了刘瑾一眼,便头也不回地纵马离去。
幽朔面色古怪地看着谢玖背影。
自从幽朔醒来,刘瑾总觉得幽朔看谢玖时有点怪,不由问:“怎么了?”
“……你将最重要的赌注押他身上?”幽朔从后搂住刘瑾,未受伤的手提着包袱,与刘瑾上了马车。
刘瑾摇摇头。那不是赌注,他对谢玖的信任几乎盲目,没有负,何谈赌?
马车里铺了厚厚的褥子,上面又盖了一层竹席,既不膈着,也不会闷热。
幽朔侧卧,避免碰到伤口,另一手揽着刘瑾,误会了他的意思。幽朔说:“就是,我们沿途也找大夫,稳妥些。”
刘瑾也没多做解释。
“对了,他真喜欢你舅?”幽朔终于忍不住问了。
都什么时候了?!刘瑾正要骂幽朔不正经,继而想起,这是自己在画舫说过的话。刘瑾一时无语,终于明白为什么幽朔总那样看着谢玖了。
“其实我也是猜的……刚认识那会儿,他除了我小舅谁的话都不听,嘴上也不饶人,现在不也是么?”刘瑾想起谢玖的毒舌,便笑了笑,他听久了还觉得挺亲切。
从前只听谢晚意的话?那现在呢?幽朔心里隐隐觉得不大对。
“后来,他受了我小舅的嘱托,一路保护我。”刘瑾认为谢玖是一个特别的人,很难用一两句去概括。
刘瑾见幽朔邪笑,便强调说:“你听过就把这事忘了,以后绝不能拿这话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