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玖眯起眼。

是探报吗？不，不对！刘瑾陡然意识到不妙，喊道：“来人！城里还有多少兵？”

“将军留了两千，北门六百，西门四百，东门与南门各五百。”

还好幽朔谨慎……刘瑾忙道：“快，弓箭手！城下有敌军！”

话音未落，城下□□带着火窜上了城墙，落入江陵城，点燃一处草棚。

城上盾牌挡住刘瑾与谢玖，刘瑾喝道：“放箭！”

城外的敌军人数不多，似乎没想到城上有人留守，一时被箭雨阻住，无法靠近城墙。但依然源源不断有火箭射来，点燃了城中无数房屋。

身后传来走水声，百姓们纷纷逃出长街，泼水救火。

眼看那群人并不离去，身后喊声不断，民众越发恐慌，刘瑾当机立断：“一百人随我去西门！”

冲入长街，刘瑾赫然发现城内景象与自己想象不同，百姓们凡成年者，不论男女，竟纷纷手持兵器，挥挡流箭。

再近一看，许多人竟是头顶锅子当盔，手持铁铲当兵器。

有人看到刘瑾骑马而过，还高声喊道：“将军放心守城门，我们城内很好！”

谢玖：“谢晚意曾下令，江陵内满十六岁的男女，都可习武强身健体，这里人皆可兵！”

刘瑾闻言，一时间心内激荡，谢晚意真不愧是帅才。这种法子放在其他城县还不一定能实现，毕竟江陵人对谢晚意武艺心驰神往，才能愿意追随其习武御敌。

西边城墙已有敌人登绳索翻上来，刘瑾看到城墙上一地士兵死尸，冷静抽箭搭弓。

“找死。”谢玖猛然拔剑，寒光在夜色下划出数道弧线，刚爬上来的敌军瞬时死在剑下。

刘瑾在后面拉弓搭箭射向末尾的辽军，谢玖挥剑斩断绳索，敌人哀嚎着摔了下去。

刘瑾将城墙上的军士重新集结整队，组成新的防御线。

“将军很快就回援，大家撑住！”刘瑾喝道，然后转身跑下城墙。

谢玖要追上来，刘瑾道：“不用跟，你守这里！”

刘瑾纵马冲出主街，穿巷子前往南门。

烈火映红了天空，道路两侧不时有房屋陷入大火，百姓奔逃。

刘瑾忽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玲儿！”

小姑娘年纪尚小，六神无主地站在街边，焦急道：“大人！我姐姐在校尉府，那里着火了！”

刘瑾一伸手，小姑娘搭腕，刘瑾把她拉到马背上：“抱紧！”

玲儿搂紧刘瑾的腰，跟着他策马冲进陷入火海的校尉府。

“姐姐！”

一个男人步履踉跄，背着珞瑶，满脸被熏得污黑，正是朱校尉。

刘瑾连忙下马，把朱校尉和珞瑶扶上去。

“你呢？”朱校尉道。

“你们先去校场，看住人别乱！我带玲儿去学堂，那里也有人。”刘瑾说着拍了马臀，让其先跑，朱校尉出现起码能镇住城内士兵。

刘瑾拉起玲儿，躲开坍塌的房屋，往学堂方向跑。

忽地，巷口冲来一个黑衣骑兵，不是瑞军。城门破了？！刘瑾暗自心惊。

敌军刀锋横向刘瑾……千钧一发之际。刘瑾推开玲儿，就地一滚。从战马下钻了过去。

那士兵呼和着再次折返，玲儿惊呼，刘瑾摸向怀中射天狼。

忽然一匹战马从屋顶跃下，将那士兵撞飞。

“幽朔！”刘瑾惊道。

幽朔满身血污，却似乎没受伤。他一把将刘瑾抓上马，想骂又骂不出来。

“等等！把她送去学堂，这里太危险了。”刘瑾总不能把玲儿扔在这里。

幽朔二话不说提起小姑娘领子，策马疾冲，把她放在了附近学堂门口，那里很多百姓聚在一起，被烟呛昏的、被火烧伤的、被塌房压坏的，都排着长龙。

“藤黄先生！”刘瑾看到队伍尽头藤黄正在为百姓看伤。旁边有很多书院学生自发组织起来，帮藤黄打下手，抬病人、缠纱布，竟是无一人慌乱，他们甚至立起桌子将神医围住，保护他不被流箭所伤。

很多人认出了幽朔与刘瑾，知道他们就是之前配发瘟疫药的将军和大人，都投来感激的目光。

幽朔疑惑：“你不是说神医很凶吗？”

刘瑾也觉得藤黄似乎不太一样了，却打从心底为这种改变感到开心。

主街上已经汇聚了江陵军，幽朔命令他们搜捕城内残余敌军。

学堂外玲儿视线一直向刘瑾飘来，幽朔注意到了，却没有开口提醒，而刘瑾似乎浑然不知。

“城内的不是辽兵。”刘瑾兀自思考今晚的突发情况。

幽朔说：“辽兵已经败了！”

“那……吃早饭？”刘瑾讪讪地问。

幽朔没脾气了：“为什么不听我话？”

因为谢晚意当初让他等着，就再也没回来。刘瑾坦诚地说：“我不可能永远躲在你身后。”

幽朔沉默了。

“这次敌军里有一名厉害的军师。”刘瑾说出自己的猜测，又道，“入城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抓住了再审。”幽朔传令下去先帮城内扑火，再统计伤亡，城上加强值守巡逻，严防流窜的辽军聚集后再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