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四方。”
“说起来简单,做着可难。每个朝代的君王都放眼天下,却鲜有做到。”杨之昂道,“殿下可有具体策略?”
“约略有些想法,太师急着走吗?”刘瑾问。
“内人做了饭,不能不回去。”杨之昂顿了顿,道,“放榜后陛下定会与群臣开会讨论,太子要提早准备。”
刘瑾认真答是。杨之昂还未认可自己,但也在提示自己,殿试结束后是一个好机会,需要做好充分准备。
杨之昂又说:“犬子也来了宫里,还请太子费心了。”
“请太师放心。”刘瑾笑道,心中不免有点羡慕杨子先,一国太师公务缠身,却仍旧会给家人留一时片刻的惦念。
谢玖站在几十步外等着,刘瑾问:“幽朔呢?”
谢玖下巴一点殿外栏杆下,幽朔正在与一名侍卫交谈。
不多时,幽朔折返殿内,手里拿着一叠简册。
“郑阀的亲随找你何事?”刘瑾问。
“问太子喜好,送来恭贺太子册封的礼单……”幽朔似不愿详说,道,“给你看?”
“不用不用。”刘瑾知道幽朔有分寸,便摆摆手,“你把握便好。”
幽朔将礼单收入怀中,谢玖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考完试交了卷,殿内顿时闹闹哄哄,考生全在讨论考题。
吴回也不再去管他们,自有太监领着学子们用膳,然后离宫。
刘瑾与白英奇好久不见,已让谢玖去叫他在殿前平台等着,一起入东宫用膳。
“对了,还有杨子先……八成在刘玳宫里,你去问问他来不来吃饭。”刘瑾一顿,说,“至于刘玳……看他意愿,不要勉强。”
今天有威凤军跟随,关信又被囚禁府中,每日幽朔都派人巡视。再者,也没人敢在皇宫里头放肆,太子要在宫里出事,那百里峰得比幽朔先跳起来跟对方干仗。
幽朔便道:“我去寻他,这外头闹哄,你回宫里等着吧。”
谢玖回来时,不见幽朔,便扶着刘瑾上辇。
还未放饭,众学子都聚在空地热议纷纷,见刘瑾坐辇经过,瞬时静了一静,朝他见礼。
傍晚,幽朔回来,刘瑾才道开饭。谢玖见幽朔与杨子先一道,略略皱了下眉。
刘瑾主位,左手首席是幽朔,其次谢玖,右手第一席杨子先,最末白英奇。
毫无疑问,东宫幕臣以幽朔为首。
“刚在说什么?看你们聊得热烈。”刘瑾好奇。
白英奇答道:“都在讨论太子,殿下威名远播。”
刘瑾一顿:“聊我什么?”他才回朝一个月而已。
“正阳,荆州,还有淮清。”白英奇简略地说了些考生们的讨论,不扬不抑,只论客观事实。
“他们消息如此灵通?”幽朔不由惊讶。
杨子先也略好奇地挑着眉。
白英奇赧然,解释道:“这都是一群满腔热血的年轻人,殿□□谅体谅。”
刘瑾明白了,考生们皆雄心万丈,期待报效朝廷,自然会对这些事格外关心。
“这是好事。”刘瑾欣然地说,“都是我大瑞未来的中流砥柱。”
“我爹说,少年时都是如此。”杨子先却道。
静了静,白英奇点头表示赞同:“太师说的有理,那便趁年轻,有所作为。”
杨子先若有所思。
外面忽地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耶律那时道:“太子设酒席,也不叫我。”
刘瑾笑了,知道耶律那时怕自己设宴,被人做文章,便以驸马身份出席,也好做个见证。刘瑾让人加一套桌案和菜肴,布在左三席。
“说到了哪里?”耶律那时撩袍落座,下人为他斟上酒。
“说入朝为官,年轻时踌躇满志,天不怕地不怕的。”白英奇道。
耶律那时点点头:“诸位贤弟,为兄稍长,就多一句嘴了。”
这里他年龄最大,是为众青年才俊的长辈,不止是辽帝爱子,更是瑞国当朝驸马,连刘瑾也对他比较客气。
“热血在心,无关乎年纪。”耶律那时道,“祝各位,心中永存初时少年气。”
在座众人皆是动容。
刘瑾也看向白英奇:“来日放榜之后,你便该去外放,就不知何时再相见了。”
杨子先与白英奇都不便留宿宫中,刘瑾让幽朔亲自带威凤军送两人出宫。
“公主呢?”刘瑾与耶律那时坐在石亭里,看着空中一轮明月。
耶律那时显是方才席间收敛,此刻捧着酒坛,道:“在你二弟宫里,陪他谈心。”
刘瑾点了点头,刘玳最近情绪不好,确实需要有人开解陪伴。
“辽帝亲征时,令你在宫中监国,你的兄弟会恼吗?”刘瑾问。在传统印象中,游牧民族的君臣礼制并不健全,但君王的兄弟儿子们争权也十分激烈。
耶律那时笑了笑,眼底略带怅然,说:“我爹其实最喜欢的是三弟,几年前狩猎,兀里远曾说,三弟颇似辽□□。”
刘瑾想起当初被他和谢玖挟持的少年,看来若不是辽三皇子年纪尚小,便可能已经被立为储君。
“我爹一打下业城便交给了他,本想做军需用。可世事难料,他竟……哎。”耶律那时长叹一声。
刘瑾忽而一凛,原来辽帝打下业城是打算作为军事据点的!竟阴差阳错被自己和幽朔拔了去……
“我大辽□□与萨满法师敬神之时,当没算出瑞国十年里出了个你。”
“你这怪会拍马屁的……”刘瑾听得都不好意思了。
谢玖靠着围栏,却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