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吓得脸色煞白,忙起身拦住幽朔:“干什么!”
谢玖白净瘦消的下巴露出来,嘴唇微微动了动,带着些无措。
“你怎么不躲?”刘瑾蹙眉,察觉了谢玖的不对劲。
幽朔的暴怒,谢玖的不反抗……刘瑾豁然明白了什么,但心底又实在想不通。
“你还要维护他?!”幽朔握剑的手不住发抖。
刘瑾双手握住幽朔的剑柄,难过地朝他摇了摇头。
“你……”幽朔只觉心血倒逆,怒意竟是比方才更甚,脑内被什么压得快要裂开。
刘瑾垂下目光:“……让我来问他。”
幽朔全身血液都要凝住,他自嘲道:“四年的相伴,又舍命相互,你喜欢他也是很正常……”
刘瑾一怔,这曾是他说过的话。
谢玖不语,幽朔脸上露出一种很奇怪的笑,令刘瑾心中强烈不安。
“不是的,我总要问清楚。谢玖要害我,还用等这时吗?”刘瑾不安地解释。谢玖是不会害他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然后呢?”幽朔凝视着他。
刘瑾眉头深锁,他总不能杀了谢玖。
幽朔掰开刘瑾的手,铮然将剑归鞘,头也不回地踹门而去。
片刻,楼下传来一声狮子般的怒吼,紧接着是几声轰然巨响,不知是幽朔离去时毁了阁内什么东西。
刘瑾心痛难当,几次想喊住幽朔,但又无法在此刻安抚他的情绪。
良久,刘瑾回头审视谢玖,问:“你给刘玳的药?”
“是我。”谢玖承认。
“你有什么要解释?”刘瑾耐心地等着。
谢玖胸膛轻微起伏,嘴唇张了张。
“我以为他是给……”谢玖的声音静了下去。
刘瑾的心也像灌满冷铅,一点点凉下去,明白了谢玖原本的想法,谢玖以为刘玳会把药用在幽朔身上。
谢玖看着刘瑾,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深深的失望和戒备,忽地就有些慌了,道:“我……”
“不必再说。”刘瑾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打断他,不容拒绝道,“以后若无召,你不要再入东宫。”
谢玖瞬时如被冰水兜头浇下,全身麻木。
直至刘瑾离开许久,谢玖方从呆立中回身,下楼揪住老板:“那女人呢?”
刘瑾催着马夫,快马加鞭赶回皇宫。
“幽朔回宫了吗?”刘瑾一进宫便急道。
“未见少保……”
“殿下!”一名太监急匆匆奔来,显然已经守在宫门口许久。
“什么事大呼小叫?”刘瑾只一心想见幽朔,没有其他的心思。
“太子殿下,太后病重,皇上也回了宫,传召您好几趟了!”
刘瑾一怔,正色道:“知道了,这就去。”
刘瑾忽听回廊上瓦片轻微响动,他脚步一停,那瓦片也静了。
“殿下?”
“……没事。”刘瑾的心像被揪紧,疾步朝太后宫里走去。
太后病榻一侧,端和公主与当朝天子共同守着,刘玳与齐妃则站在稍后,太医围着钻研药方。
“一国太子不在宫中,三番五次地召你!到底去了何处?!”刘彦怒形于色。
刘瑾连忙跪下:“儿臣有罪,出宫耽搁了,请皇上息怒。”
“朕将国事交给你,你却贪图玩乐!”刘彦一甩袖,冷冷道,“东宫内禁足,闭门思过。”
“是。”
病榻上一声剧烈咳嗽,太医围上前去,刘彦不再关心刘瑾,担忧地观察母亲。
太后浑浊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到地上孤独跪着的刘瑾,道:“太子蓬头垢面,也未更衣,难怪皇帝会发火。”
皇帝扶着太后坐起来。
“但太子连日忙于政务,皇儿也勿过度苛责。”太后说,“别跪着了。”
刘彦不耐道:“太后让你起来就起来。”
刘瑾起了身,见刘玳目光躲闪。
“殿下怎这般不知轻重?”刘绍眉头拧起,小声道,“皇兄正气头上,你先回东宫去吧……”
病榻旁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刘绍看了眼被排斥在外的刘瑾,心里忽地替他感到说不出的悲凉。
“西夏之事,还望皇上定夺,儿臣先行告退了。”刘瑾退了出去。
“西夏何事?”太后忽地问。
刘彦一顿,将西夏要求加岁币一事说了,道:“……朕已看过去年税收,拿些钱便能摆平那帮蛮夷,无损大瑞江山。”
太后静默良久,屋内鸦雀无声,谁也不敢插话。
半晌,刘彦道:“太后身体欠安,不宜再为此……”
“先让他们出去候着。”太后漠然道。
刘彦会意地一摆手,齐妃带着刘玳先去了外间。
不多时,内间传来太后一声猛喝:“……我大瑞还有铁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