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女帝的目光,常念还下意识躲闪了一下,像是怕被看穿一样。
这就更加坐实了女帝心中的怀疑,她面上不动声色,问道:“你们两个消失这么久,是发生了什么?”
她一问,楚华蓥立刻激动起来,告状道:“陛下,我们发现有人在这边养私兵!”
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常念阻止都来不及,只得愣愣地看着,心底快要急哭了。
又看了一眼常念的神色,女帝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道:“哦?在哪里?我派人去排查。”
“在,”楚华蓥这才意识到她们并不知道那个山谷在何处,十分苦恼,道:“我不知道在哪,我们眼睛被蒙住了。”
之后又想起常念曾说过他可能知晓,毫不犹豫将常念卖了,道:“常念!常念说他在帝君的书房中看到过的!他应该知晓!”
常念这会儿悔的肠子都青了,满脑子应该如何是好。
楚华蓥丝毫不知自己捅破了多大的秘密,只觉着自己像那话本子里写的大英雄一样。
听到帝君的名字,女帝眸中露出几分了然,又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楚华蓥和明显紧张的小儿子,转移话题道:“好了,你先说说你们是怎么掉下去的,等会儿常念留下来。”
不知道为何,楚华蓥觉着女帝一点也不重视,仿佛只当她是小孩子说胡话一般,于是并不开心。
倒是常念感觉松了口气,开始讲起了她们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女帝其实已经从楚岚风那边知道了这个乌龙,但面对两个孩子,依旧是丝毫不心虚,一脸正气道:“竟有此事!朕马上派人去排查那黑衣人。”
这边太医的诊治也出来了,他道:“启禀陛下,小姐的伤无大碍,只是这两月要注意手臂不能用力,每日定期换药便是。”
这结果楚华蓥已经听过一遍了,再听一遍觉着也没什么,只问道:“那我额头呢?”
“额头是擦伤,等会儿臣给您包扎一下,这几日先不碰水,好生养着便不会留疤。”
楚华蓥倒也不是很在意留不留疤,她是女子,留了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到两人其实都没什么事,女帝这口气总算是彻底松了下来,再看仿佛在泥里打了个滚似的两人,心中好笑,道:“行了,看看你们这副样子,赶紧回去洗一下去。”
思及楚华蓥手不能动,目光转向一直跪下旁边的荣珍等人,道:“念在现今人手不够,朕暂时不罚你们,好生伺候着,若再发生这种事情……”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这未尽之言却让几人更加胆颤,忍不住抖了一下。
“谢陛下开恩。”
心知这一劫算是过去了,荣珍看向楚华蓥,道:“小姐随奴婢回去梳洗一下吧。”
楚华蓥其实也有些嫌弃臭臭的自己,应了声好,便跟女帝告辞先回去了。
常念倒还记着女帝说要他留下,停在原地不知该不该走。
“你也回去吧,”女帝眸色加深,道:“这事朕心中有数。”
一下子拿不准女帝这有数到底是何意思,常念心下惶惶,仿佛被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等人都下去了,女帝方才倚在那,叹气道:“寻了这么久,居然被两个小的找着了。”
语气中听不出是喜是忧。
手又开始不自觉地转动起玉扳指,即使早已有预感,此刻被证实时,女帝有种要被气笑了的感觉。
在她眼皮子底下养兵,胆子还真是大,也不想想若是被外人发现,他会落入何种境地。
气愤之余又有些无奈,觉着他终究还是不信任她,不相信她说的会把他想要的送到他手里。
说到底还是心中芥蒂太深,带着对她的成见看人。
叶琴就立在她旁边,大气都不敢出。
这事即使她想起来都是心惊肉跳的,陛下居然也还能忍。
且帝君这藏的也太深了,原本觉着陛下心中城府深,现下看来帝君也不遑多让,这两个人加起来怕是有八百个心眼。
过了一会儿,女帝方才淡淡道:“去把楚岚风跟越玉书叫回来,就说原本的事不用做了,朕另有安排要告知。”
两个孩子自然不知道女帝那边的暗潮涌动,由下人伺候着洗了澡换了衣裳后,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
恰好天色也晚了,洗完澡直接便上床睡觉了。
不过相比起楚华蓥,常念这一觉睡地可一点也不安稳。
子时都过半了,眼睛还睁着,并无半分睡意。
今日为他守夜的是薛姨,半夜进来为他添茶水,感觉到常念还没有睡以后,问了一句。
“殿下怎还没睡?”
常念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啊了一声,方才道:“我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