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瑜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机锋,上一世她进宫封妃就是由皇后主持的。
皇后早知她与圣上之间的黏糊不清,连圣上与她的相会大多是皇后帮忙遮掩的。
皇后想说的是她故意冷落了圣上,但她只作不知。
“皇后娘娘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臣妾又是如何不想,多与娘娘如小娘子般无忧无虑地玩在一处呢!只是这生孩子真是天下第一苦差,况且臣妾的夫君远守北疆,不能守在臣妾身边。”
王嘉瑜边说边眼睛含泪地看向皇后。
“臣妾疼了一夜才生下蕊儿,当时臣妾都以为自己要不行了,身边连个心疼自己的夫君都没有。夫君好不容易回来参加蕊儿的百日宴,就被表哥责罚,夫君没日没夜地赶路不能休息。呜呜——臣妾真是太苦了……”
拿着手帕捂着脸压抑着声音呜呜哭着。
皇后想开口劝慰。
王嘉瑜并不给皇后机会,又接着说:“皇后娘娘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圣上表哥这么欺负臣妾一家人,臣妾心里可太苦了……”
在细碎的哭声中,太监的通报声响起,“圣上驾到——”
穿着常服的圣上显得俊雅非凡,似大家族的俊朗郎君,但气势更威严不凡。
圣上并没有马上让行礼的众人起身,而是走到张妈妈面前,看着靠在张妈妈怀中假寐的欧阳蕊。
小小的孩子着一身大红纱衣,白亮的肌肤随了王嘉瑜,茂密的乌发软蓬蓬的,红红的脸蛋让人不禁伸手去戳一戳。
见小娘子不醒,圣上轻咳一声,轻喊:“醒醒!”
可小娘子就是不睁眼,圣上想去抱,犹豫几息,还是背着手走上主位坐下,让众人起身。
王嘉瑜垂眸拿着帕子慢慢擦拭清泪,并不回看那道热烈的视线。
一时气氛有些冷凝,看着皇上气闷的侧脸,皇后柔声说:“本宫专门吩咐小厨房为将军夫人准备了特制的吃食。瞧小娘子睡得正香,本宫带她下去好好休息。”
皇后已步下台阶。
待一股浓烈的馨香靠近,王嘉瑜忙站起身,“娘娘有所不知,我家小蕊娘一离开我身边就会哭闹不止,这凤鸾宫的屋顶都能被掀翻。娘娘是不知孩子有多磨人。”
这皇后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只是想把她留下与圣上独处。
她可记得上一世直到她死,皇后都没生下嫡子。
皇后继续上前,双手握住王嘉瑜的手,轻轻攥着不放。
“妹妹真是见外,本宫不会哄孩子,但会哄孩子的嬷嬷宫中可不能再少了。”
馨香让人静滞,旁边的张妈妈紧皱眉头用余光看皇后,夫人如被蛊惑般没有反对。
突然,一声巨大的“哇——”惊醒了王嘉瑜,她忙抽出自己的手去看欧阳蕊。
张妈妈不动声色地抱着小蕊娘往旁边移动,王嘉瑜也跟着离皇后远点。
皇后想紧跟上,但那惊人的哭声还是吓停了皇后。
圣上也走过来站在皇后旁边,川形的皱眉凸起,“孩子这是怎么了?哭得这么大声。”
心里已将圣上和皇后大骂一顿的王嘉瑜忙行礼请罪。
“圣上千万别怪罪蕊娘。昨日百日宴上还好好的,连大皇子打蕊娘,蕊娘都不哭。今日接到皇后娘娘的懿旨就赶忙入宫,这太阳毒辣,皇宫又幽深厚重,怕是她人小,突然到陌生场地,承不住这气场。”
“大皇子打蕊娘了?”圣上只问了一句。
“臣妾不敢说谎,来参加百日宴的宾客都亲眼看到的,圣上可让人去查。”
王嘉瑜一直保持行礼的姿势,垂眸恭敬回答。
“你起身吧!”圣上说完,又走上高台坐下,那干嚎声听得圣上额角直跳。
王嘉瑜并没有起身,反而跪下。
“圣上,请您让臣妾带蕊娘回去吧!府中有蕊娘昨日抓取的狼牙坠,可辟邪护身,今日要进宫不能携带。蕊娘哭得臣妾心痛死了!臣妾恨不得以身相替啊!臣妾可以没夫君相伴,独守空房,但不能没有女儿呀!圣上!”
望着跪在地毯上捧心哭得肝肠寸断、梨花泪颗颗晶莹的佳人,圣上的相思更甚。
她可比生女前更见风姿,可惜她身后的魔音掀顶!
圣上终是妥协,挥手让她们回去,“退下吧!”
忙谢恩行礼,王嘉瑜脸上挂着泪痕退出大殿,身后跟着张妈妈和嚎哭不止的蕊娘。
说来也奇,才出大殿,破耳的哭声就停了。
一座僻静的宫殿里,三皇子站在二楼。
宫殿外就是出宫的宫道,三皇子负手看着华丽的轿撵远去。
帐帘中的那抹浓烈的红色应该就是那有趣的小娘子了。
原来她的哭声这么有韵律,似乎还暗含着一种特别的拍子……
而深藏功与名的欧阳蕊是真累了,合眼睡去。
那哭声还没消失多久,憔悴的丽妃寻来了。
她眸中泪光点点地哭诉,却并不能在圣上心中似虢国夫人般惹起涟漪。
“圣上,您可要为臣妾和大皇子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