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予黎一脸一言难尽:“……然后呢?”
“然后?”阮裳缓缓抿了一口续上的咖啡,“然后她就缠上小乔了。专职跟屁虫,从早跟到晚,那是所有人都认为,她在追他。”
魏缈渺:“……”
阮裳:“情爱一类的东西,总能给人一些不可思议的信念和毅力的吧。她追了,大概有三个月吧?”
“三个月二十三天。”魏缈渺苦闷补充。
“那么久??”程予黎震惊,“……所以,你怎么知道乔菽衡就是菽禾的?”
魏缈渺看向阮裳:“不要说。”
阮裳不为所动:“据说,她追求受挫,但死性不改,勇闯男澡堂,看见了某些不可见人的东西。”
程予黎:“???”
魏缈渺捂脸呐喊:“啊啊啊——为什么说的这么龌龊只是看见了他背上的伤疤而已伤疤伤疤伤疤——!!”
程予黎:“伤疤?”
阮裳善意解说:“染上恶魔力量的伤口不容易治愈,会留下黑色疤痕。”
程予黎不敢相信:“……所以你真的,勇闯男澡堂了?”
魏缈渺:“……我不是我没有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澡堂就是以为他故意躲我所以翻窗进去了而已!!”
程予黎:“……”
阮裳异常淡定:“不知道起因如何,反正听同在澡堂的同事事后表示,那次事件给他们留下了深刻阴影,并且一锤定音,说你们绝对是在一起了。”
魏缈渺:“……”
她说不是,还有人信吗?
程予黎举手提问:“那个,所以,阮裳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很简单?在这件事得到广泛关注后,我们迅速把小乔绑来灌酒。”阮裳理直气壮,“虽然他最后醉成狗也没说出口,但不死心的同事还是把袁小姐拉了过来,用三个星期打扫训练场的条件换来了这宝贵的情报,真是伟大。”
程予黎&魏缈渺:“……”
“话题是什么时候跑得这么偏的……”程予黎无语扶额,“这么说,你们还挺有缘分的,为什么会关系不好?”
魏缈渺沉默了,这问题阮裳当然不能替她回答,于是偌大的办公室便都是沉寂。
直到程予黎开始尴尬地觉得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她才犹豫着开口:“……因为,那不是我们。”
程予黎没有听懂:“什么?”
魏缈渺垂着眼帘,乌黑的眼睫下是澄明波澜的水,她带着复杂而又凌乱的情绪道:“因为相遇的是苗苗和菽禾,不是我们。”
相逢是苗苗和菽禾的。相伴是苗苗和菽禾的,相爱也是苗苗和菽禾的,魏缈渺和乔菽衡什么都没有。
他们披着伪装相交,犹如两条暂时改变方向的直线,当他们褪下那层外壳,回归真实的自我,生活的轨迹便又恢复原样,他们还是那两条未可相交的平行线,再回望时,只剩下感慨。
那么,这份源于欺骗和虚假的情感,又怎么会是真的呢。
程予黎恍然,但他又想:又怎么会是假的呢?
不论以怎样的方式、怎样的面貌,那都是他们啊。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如此长的时间她也没能跨出这道并不如何深的沟壑隔阂。
可看她郁闷和无可奈何的神色,他又觉得,被困在沟里,不敢出而不愿弃的样子,怎么说呢,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吧。
于是他拍了拍魏缈渺的头顶,在她迷惑的神情中忽地好笑地笑了起来,黑得深邃纯粹的眸子浸满了温柔的颜色,他轻轻地道:“可是不管怎样,那也都是你们呀。”
“就像你是缈渺,也可以是苗苗,即使名字是假的,人总是真的,感情也是真的。你们所相互吸引的,是善良、勇敢,是危难中的舍生相救和生死与共,而这些都是属于你们本身的,而不是一个名字。”
魏缈渺瞪大了眼,呆滞地望着他,红红的眼眶盈上了晶莹的泪水,仿佛她就是在等一个人告诉她这句话,仿佛她早就相信了,只等着人说。
程予黎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讲错了哪点:“应、应该是吧?不然你回来后追着人问菽禾的下落,乔菽衡还给你买泡芙……”
“咳咳。”两声轻咳和一声敲门在敞开的木门处传来。他们回望时,已经是一身常服的袁梦栖不知何时站到了门边,歪头抱臂倚着门框看他们,见他们回头,对阮裳扬了扬下巴,道,“阮裳,等等记得去把艾苓叫来。”
“好。”阮裳习以为常地应下,放下了杯子,“您受伤了吗?”
“不是我。”袁梦栖缓步踱了进来,“小乔那头倔蹄子又不肯乖乖治疗,回头把他摁去艾苓那儿。”
“他受伤了?!”魏缈渺比谁反应都大,“他在哪?”
袁梦栖挑眉:“他还能在哪。”
魏缈渺撂下句“师伯再见”,火急火燎地走了。程予黎看着另外两人脸上统一的欣慰神色,默默地思考:袁梦栖这话的可信度有多少?
缈渺真是个实诚孩子,他得出结论。
“程予黎。”袁梦栖突然的一声唤拉回了他的心神,“半个小时似乎已经超过了,所以走吧,加长一个小时。”
程予黎:“……”
有这么换算时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