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月自从被抓回来后,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一样被人扔在角落,嘴里也塞了东西,只能“呜呜呜”地从嗓子里发出声响,一边扭动一遍挣扎着。
其他人都不敢靠近她,在她身边留出了一大块空地,偶尔有人略带同情地看她一眼,但也仅仅是同情,并不敢多吭一声。
泠月这辈子都没有这般狼狈过,但此刻她也顾不得自己形容狼狈了,心中更多的是恐惧不安,之前她一直安慰自己总有机会逃跑的,现在她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突然,门被打开了,婆子进门来,“都站好了,我点到的人出来,去井边洗把脸,都给我收拾整齐了,待会洪爷问什么答什么,不准冒犯了。”
洪爷?听婆子话里的意思似乎还是个很重规矩的,而且能让她这么重视,肯定来者地位不一般,泠月暗自猜想,可能是哪个大户人家来挑下人,至少肯定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地方。
就这家吧,等会好好表现,先保全自己再说。泠月仿佛看见了自己的救命稻草,她暗自琢磨了下身边的那些侍女的做派,觉得应该不难学,在这一屋子人里她还是很有信心被看中的。
但她被留下来了——除了上年纪的几个妇人,还有几个实在长得难看的姑娘,其他人都被领走了。
“呜呜呜。”泠月拼命挣扎试图引起婆子的注意,婆子不为所动,关紧了大门。
就这样走了么……泠月惊呆了——她做了好长一段心理准备说服自己,给人当婢女而已又不是什么难事,相比性命不保或是沦为男人的玩物,顶多吃点苦受点累罢了,之后还有机会逃出去的,但万万没想到,别人居然不给她竞争的机会!
泠月彻底绝望,她预感到人牙子肯定准备了“极好的”出路给她。
前头洪全挑好了人,和人牙子交割清楚文书银两,才悠悠然道:“那个呢?带来我看看。”
人牙子笑得眼镜眯成了一条缝,“是个难得的好货色,我看人这么多年了,那小娘子一身的皮肉,啧啧啧,要不是有几位朋友义气知道我最近在犯愁差事帮我忙,这样的好货也落不到我手上。”
“真有这般好?”洪全疑惑,以为人牙在自吹自擂。
“洪爷瞧一眼就知道了。”他示意底下人把泠月抬过来。
洪全看泠月第一眼就知道人牙没有瞎说,民间长得漂亮的女子不是没有,但因为没有好东西吃还常常要干活,皮肤常常是粗糙得不能细看,头发也不会这般乌黑,更难的是这女子眉眼清俊,气度上佳。
洪全点点头,表示初步看中了,让人把泠月先带下去。
“来路干净么?”
“盖了手印的身契在这儿呢,绝不会有问题,不过说实话吧性子有些不好,所以才让人捆成这样,但话说回来,好货色才有脾气,有些再乖顺,瞧不上眼也没辙啊。”人牙子说,“她在我这儿吃了大苦头,到时候顺顺毛好吃好喝供上,可不就得死心塌地。”
“可是……”洪全仍有些迟疑,“二爷能满意么?”
“您就放心吧,我给二爷送过多少次人了,二爷的喜好我还是明白的,长得漂亮是其次,身段要好,不能呆呆傻傻胆子小,但也不喜欢风尘气太重的,您说这些要求加在一起不是难为人么?”人牙子叹道,“这个还是好不容易寻来的。”
他们二人所说的二爷就是林家的二老爷,是老太太的亲儿子,二老爷出生时候原本是双胎,另一个男孩一落地就死了,所以老太太格外偏疼他一些,宠成个好吃无能的性子,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整日游手好闲,但老太太宠爱他,旁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由着他性子来。
这次知道洪全要买人,二老爷找他埋怨一通,说之前送来的都是歪瓜裂枣没一个能入眼,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次必须要给他挑一个可心的,如果洪全再敢糊弄他,就上老太太面前告他一状。
洪全有苦难言,二爷是个不着调的,但毕竟是主子,真记恨上他,为难人的办法多的是,可天地良心,他之前每次帮二爷挑的人都是最好的了,夸口说句,有几个送进宫也够格了,偏偏每次二爷都挑三拣四。
这几天二爷又催问了他好几次,逼得他实在是头大。
洪全无奈地说,“我先带回去给二爷看吧,就算看不上,好歹知道我在认真做事。”
……
泠月被单独装在车里,运回了林府。她听见外头其他人都被领着排队听管事训话如何行礼如何问好等等,唯独她格外特殊一些。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过去,突然车帘子被人掀开,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伸了进来,他眼睛浮肿,脸上还渗着油光。
林二爷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被捆住的泠月,尤其在她被勒得细细的腰肢上多停留了一会,满意地笑了笑,放下帘子。
“二爷可还满意?”
“差事干得不错,待会直接送我院里。”
泠月至此算是彻底明白,她这是被人订货了,订货的人就是刚才那个肥腻腻的男人!
泠月唯一亲近过的男人只有邓怀戚,虽然每每做那事的时候他常常图自己痛快叫泠月有些难捱,但泠月并不反感他的靠近。他有一身和她自己完全不同的肌肉,线条漂亮又流畅,那双漂亮的眉毛和微微抿起的嘴角,也是她喜欢触碰的地方。
但若是换成刚才那个男人——简直可忍孰不可忍!泠月觉得还不如当初就让她死在刺客的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