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脩说定之后,泠月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只需要等到两年后就可以自由了!还能有一笔银子,加上她这两年攒的钱,找一个风景秀丽治安好的地方开个小医馆,光想想就很美好。
当天下午林脩就故意带泠月去老太太那里晃荡一圈。
这么多年以来林脩第一次带着个女人在身边,老太太老怀宽慰,仿佛已经看见自家孙儿领着一串小不点的热闹场面,再也不会可怜兮兮得孤老而死,她看泠月的眼神稀罕得能掐出水来。
“脩儿啊,这个丫头你还满意?”
林脩淡定道:“是个好的,伺候我也很尽心,祖母放心吧。”
泠月就站在他身后负责装羞涩。
老太太满意点头,“好啊,好啊。白露,看来那天我给你说的话你都放在心上了,你是个好孩子,我那天说的都作数,你好好表现,不会亏待你的。”老太太不敢说得太明显,怕把孙儿吓跑,只得隐晦地暗示泠月。
泠月乖觉极了,甜甜地说:“伺候公子是白露的福气,白露一定会尽心尽力,老太太放心。”
林老太太笑得更满意了,她惬意地躺倒在靠背中,心道不枉费她一番用心良苦啊,孙儿愿意靠近女人了,就算孙媳妇一时半会娶不进门,先来个庶子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慢慢来嘛,事情总会越来越顺利的。
林脩陪老夫人说了半个时辰的话便告辞了,带着泠月一前一后往回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泠月想起林老太太慈爱的眼神忍不住说:“老太太真的很爱你。”
林脩说:“在小辈里祖母的确最关怀我我,我却总是令她失望。”
“我们这样欺骗她,万一被发现——”
“所以你和我都要格外小心些。”林脩说,“我希望祖母开开心心地过完最后的日子。”
“但这毕竟是假的。”
“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假象可以让你重要的人开心快乐,又有什么关系呢?人生在世有很多不可调和的矛盾,安得双全之法呢?如果一个小小的谎言就能解决,反而是幸事了。”
“你的意思是,有时候欺骗和隐瞒,并不代表一个人不重视你么儿?”
林脩点点头,“我是这样认为的,每个人都有不得已之处,不能强求。”
泠月若有所思。
快到院门的时候,泠月有些好奇地小声问:“我能问一个问题么?你明明这么孝顺,为什么不愿意娶妻生子呢?如果我冒犯了你可以不说的。”
林脩说:“孝顺与娶妻生子是两回事。”
“是因为你忘不了先夫人么?大家都这么说。”
林脩叹息道:“我与慧娘相交的时间其实不长。”
面对着泠月,可能是她与过去没有交集未来也注定会离去,也可能是因为她聪慧又心无杂念,林脩难得的愿意多说了几句不曾对人言的心里话:“慧娘是一个很温柔很柔弱的女人,我曾经尽力去做一个好丈夫,但其实我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她也一直压抑着自己想讨好我,到头来却弄得两个人都尴尬,枯坐而对。”
“后来她过世后我想了很久,这并非她之过,也并非我之过,只是不适合罢了,世界上有万万人,性情脾气各不相同,即便是先圣孔孟,也有不喜欢他们的人。天下夫妻,运气好的刚好气性相投则恩爱非常,运气不好的就像我和慧娘,运气更差些的就成怨偶。”
“我不想再拖别人一起陷入那样泥沼一般的日子,情愿就这样下去,毕竟这世上还有许多需要我的事情。”林脩道,“那样的日子太疲惫了。”
他又问泠月,“你觉得很古怪么?”
泠月想起自己和邓怀戚,说到:“是有些古怪,但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即便是成了夫妻,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很难过吧。”
……
刺史府内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全副武装的侍卫一层又一层把刺史府围得水泄不通。
邓怀戚进了门,立刻被管家往邓猛的院子引。
邓怀戚的脸色很难看,“父亲现在如何了?”
管家道:“刚刚醒了一刻,又晕过去了,不过大夫说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母亲呢?”
“夫人在陪着老爷,夫人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少主您等会劝劝吧。”
邓猛突然在家中被人行刺,昏厥不醒,邓怀戚一收到消息就立刻马不停蹄地赶回来。
进到房内,邓怀戚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邓猛,他双眼紧闭,面色惨淡,全然没有平常高大威猛的气魄,仿佛行将朽木一般,药味在整间屋子弥漫着。
“父亲。”邓怀戚唤了一声,但床上的邓猛没有任何反应。
邓怀戚不由攥紧了床帐,眼中恨怒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