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怀戚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泠月的脸,“明明你也笑得如此开心,凭什么说走就走弃我于不顾?我不准,我绝对不准……”
不出意外的,邓怀戚病了。
他这几日原本就操劳过度连夜奔波了一趟,又吹风喝酒没有好好休息,夜里便发起了低烧,直到清晨才被来伺候他起床的下人发现。
下人们赶紧去通报邓猛和请大夫,又是一场兵荒马乱。
好在邓怀戚身体底子好,喝了药发出汗便好的差不多了。
邓猛来探望他,叫他精神不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看你没死在战场上,先把自己折腾死了。”邓猛在他床头训斥,“最近和何家那边没有战事,正是你养精蓄锐的时候,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邓猛正说着,发现邓怀戚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什么有些出神。
邓猛不悦道:“你在发什么呆,我在同你说话。”
邓怀戚回神说:“我只是想到了昨日收到的一个情报,何荣的两个堂弟之间起了龌龊,有一个刚好是此次率领右军的何洪,我在想能不能做些文章。”
邓猛见儿子病倒了还要操心公务,不由心疼起来,放缓了语气,“底下有那么多人呢,你这个统帅歇一歇不碍着什么,若事事都要你亲自操心,倒先把自己累死了。”
邓怀戚嘴上受教,其实心中有些惭愧,他刚才根本就没有在想什么公务。
他回忆昨晚的事情,记得自己喝了酒之后头痛欲裂,接下来的事情就什么也记不清了,但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看见了泠月的脸,就坐在自己身边。
他觉得自己定然是做梦了,因为他看了画像的缘故,所以才会看到泠月入梦而来。
但——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真实了,甚至他还抓住了泠月的手,她似乎很慌乱,立刻挣脱开来,可是那种滑腻温暖的触感,仿佛还在他的手心。
邓怀戚缓缓搓了搓自己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他越想越觉不安,有什么在脑海中呼之欲出,不停鼓动着他现在马上去验证自己的猜想。尽管这个猜想听起来十分荒诞。
他起身细细打量这间屋子,不一会,他的目光投注在桌角的地板上,他从那里捻起来一根长发。
他唤来侍从,“昨天晚上有谁来过这间屋子?”
侍从答道:“周大人走了以后,您派人去姑太太那里取东西送进来,然后便是林欢小少爷院子里那个丫鬟了,您说头疼,让我们把她喊过来。”
邓怀戚试着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我让她过来的?”
侍从说:“是您亲自吩咐的,因为天太晚,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人弄了过来。”他小心问,“可是她有何处不妥?”
邓怀戚目光沉凝,一旦起了疑心,有很多细节都开始浮现出来:刻意放下的厚刘海、修饰过的眉型、会医术、行动作派给他的莫名熟悉之感还有……巧合的面疮。
他思索片刻,叫来周二虎小声嘱咐了几句。
……
此时的泠月也正心神不宁。
昨天晚上泠月本已经睡熟了,突然又被叫起来拎到了邓怀戚那里,原来邓怀戚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喝酒犯病了。
泠月只当自己是个木头大夫,尽职尽责给这不靠谱的病人扎针按摩。
结果邓怀戚竟然开始胡言乱语,细细一听喊的还是她的名字。
“泠月……我不会放过你的。”
泠月在扎针的手忍不住一抖,没想到却被邓怀戚直接拽了她的手过去枕在脑袋底下。
她打了他两下想要把手抽回来,“快放开。”
但他却更用力了,“不放,我不放。”他似乎很是生气,声音渐大,“明明是我先找到你的……小郎中很好看,我天天去找你看病……小郎中为什么会是公主……”
听到这几句话泠月惊呆了,在他们成婚之前邓怀戚便见过她?
她后退两步,不曾想面纱被邓怀戚压住掉了下来。
她手忙脚乱赶紧去把面纱扯回来,慌乱间却似乎看见邓怀戚睁开了眼睛。
邓怀戚微微笑了一下,小声呢喃,“泠月。”
她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邓怀戚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良久之后,泠月才恢复了知觉,不管不顾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呢?
平复情绪之后的泠月陷入了纠结,一时觉得他醉得这么糊涂肯定没有注意到,一时又觉得邓怀戚一向敏锐,肯定会觉察到不对劲。
她只得自我安慰:总不至于就那么糟糕的。
不过,邓怀戚到底在哪里见过她?他叫她小郎中……难道当年他是因为她才会改口答应婚事么?
一种莫名的滋味在泠月胸口咬了一下,有点痛又有点麻,还酸酸的,让她难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