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不仅喜欢听好话,闷着骄傲,还是个很讲原则的人。
虽然他的思路有时候不太容易让人理解。
比如说他就觉得这个温控器虽然是他做出来的,但本质上不是他的点子。所以在顾宁岫跟他商量想买设计图的时候,竟然认为她在侮辱他,让她不要小看人,他以后会做出来更厉害的温控器。
顾宁岫觉得他肯定是被那个无人驾驶给折磨的脑子出问题了。
看他说完又开始欲言又止,顾宁岫笑着,拒绝得飞速。
“我还要养家养厂,不能陪你在这儿当工具人。”
“哦,那你快走,我要锁门了。”吕一亮直接赶人。
说到锁门,顾宁岫纳闷儿,“老吕,你最近怎么天天在这儿,机械厂那边不用去了吗?”
吕一亮这种能力,机械厂还不把他供起来?怎么会天天让他在外面?
吕一亮挠了挠脸,一副我有秘密可我不想说的样子,“那边儿活儿轻,我早干完了,当然可以随时走,说不去就不去。”
顾宁岫感觉到了危机感。
这是她给他们设备部工程师准备的福利之一。现在的大厂子都跟军事化管理似的,她还想着这肯定是个对喜爱发明的人来说很好的吸引点。
可现在人家已经这么自由了,他们厂还有竞争力吗?
“好了,好了,给你设计图,快走,别耽误我工作。”
顾宁岫被轰了出来,也不生气,仔细把设计图收起来,转身去了邮局。
看来她得想想再给老吕提供点儿新的奇思妙想刺激他一下。
奇思妙想被邮局工作人员说的话给惊的一干二净。
“20块!”
陈森白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纨绔子弟!
工作人员奇怪地看着她,“你都知道特快信,不知道价格?”
顾宁岫不知道,但听对方的意思,这还是个机密?
不管是不是机密,钱都得掏。
想到信里她提的条件,顾宁岫忍了,利索交钱。
不是她小气,之前贷的钱花的差不多了,虽说厂那边已经差不多起来了,不用再投那么多,可妹妹这边的医药费也只是刚刚够,加上每个月还的钱,鱼丝生意还马上就要停了……
越想越觉得形势严峻,刻不容缓,顾宁岫搭上公交车一路直奔城西的海鲜铺子。
就像吴子强说的,省城里真的想吃海鲜的人都是来的这里。
已经入秋,是海蟹的黄金时期。
顾宁岫连着转了好几个摊子,却发现这里的蟹很一般,并没有这个季节该有的膏肉丰满。
可卖家和买家好像都习惯了,对她的问题还挺意外。
“姑娘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省城?”问话的是个老大爷,也在挑蟹,“我也就前几年买过你说的那种蟹,这会儿,难喽!”
却没说难在哪儿,拿起一只算大但不肥的梭子蟹,指了下卖家,“老王这儿的货还可以,虽说卖的贵了些,但是东西保真,你要真想尝尝地道的海蟹,在他这儿买准没错!”
卖家是个有些憨厚的中年男人,听见老大爷的评价还给他拉客,笑得一脸满足,抬手就往大爷的袋子里抓了几把蛤蜊,“知道你好这口儿,给你添个下酒的。”
顾宁岫也发现就这家叫“老王海鲜”的摊子前人最少,其他几家多多少少都要有几个顾客来来往往,可只有这家摊子前只站了这位老大爷。
老大爷笑呵呵地走了。
老王把沾着水的手往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姑娘想要点儿啥,”看了眼顾宁岫的打扮,连忙加了句,“不买就随便看看,想问啥都行,我这会儿也没啥事儿。”
顾宁岫看他一副怕伤她自尊的样子,笑了,“大叔,刚那位大爷说现在好海鲜难买是因为红日吗?”
老王点头,脸上有着不赞同和不解。
“可不是?在这片儿做生意的大都没自己下过水,用的虽说是不同的进货渠道,但总逃不了跟打鱼的打交道,可最近两年红日不知道咋的,把那些渔民都给拢了,那些好成色的一窝蜂都给了他们,可好多也不见他们拿出来卖,不知道干啥。”
顾宁岫想到那天看到的以次充好,隐隐有些感觉。
红日那里应该是私底下也在做着中间商。
把卖的上价儿的海鲜直接截下来,但没在自家卖,而是卖到了别的地方,也许价格高了不止一点儿。
这无可厚非,大家都是做生意,方式不同而已。
可他们把市场搞得平平,却把次等东西当好的卖,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顾宁岫看了看摊子上的海鲜,确实和老大爷说的一样,老王这里的东西要比她之前看到的那几家真一些。
虽说品相一般,但起码没把河蟹当海蟹,也没搞什么旁门左道。
笑眯眯,“大叔,咱们谈个生意怎么样?”
老王跟她谈了,还告诉她要想买养鱼的料可以去北边那家鱼品铺,那家开了几十年,东西多还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