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冰凉,唇舌倒是热的。
松代一树心烦意乱。
他抗拒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可以了。”
五条悟静静地看着他:“伤口需要消毒。”
松代一树:“医务室有酒精。”
“酒精很疼。”五条悟的舌尖扫过他伤口,带来一阵细密的痒
唾液确实能一定程度上缓解疼痛,但现在很难不怀疑五条悟是故意的。
松代一树心里一万个不自在:“我又不是没受过伤。”
“可是你是在看见我的时候主动划伤的,”五条悟抬起他的手,指节用力,“你不想看见我?”
放在平时,松代一树或许会以为现在的五条悟是在抱怨或者吃醋。
可他现在只在其中听到了一丝精确到分离不差的掌控欲和蔓延至无孔不入的不安感。
五条悟就像是一个永远看不见边界的无底洞,他永远想要更多,想要更好。
他想要的甚至远大于松代一树能够给予的。
松代一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莫大的讽刺来。
他还想要多少?
难道是要把自己完完全全捆在他身边,成为一个没有任何思想任一举一动都随他心意的囚鸟才满意吗?
五条悟对他似乎永远都不知满足,永远在攻城略地,永远在得寸进尺。
当松代一树没有回来时,他只想再见到松代一树一面就够了。
当松代一树回来,他就想要松代一树留在他身边。
当松代一树留在他身边,他又想要让松代一树永远不离开。
然后,当他完完全全把松代一树用束缚、以攻击,彻彻底底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不能离开的时候,他反而开始想要从一场以攻击和强迫为基础的关系中得到心甘情愿。
他要松代一树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
可他却使用了最无可挽留的手段。
——更况且aptx4869在他的意识海里还没废呢。
五条悟是个无底洞,而松代一树是人不是神,他的付出,他的情感,终将是有尽头的。
“对,我确实不太想看见你,”松代一树心力交瘁,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强行抽回手,“我先走了。”
“走?”五条悟好像被这个字触动了一点敏感的神经一样,他忽然把松代一树按祝,“你现在不可能离开。”
“你走不掉,”他情绪忽然起伏的很激烈,又忽而低声像是卖可怜一样贴着松代一树的耳畔:“我听见了,你和他们一样看不见咒力了,你们果然是一样的。”
松代一树被他这语气弄的眼皮一跳,使劲推开他:“五条悟你别发疯。”
“我没有,”五条悟说,“我很清醒。”
“我从一开始冈格尼尔刺穿你心脏,而六眼却什么也没能看出来之后就知道,”他说,“原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六眼、无下限、五条家还有咒术界,也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沧海一粟罢了。”
松代一树对此心知肚明,属于本世界的六眼自然不能判别出世界外攻击的类别。
他没有说话,而五条悟还在继续。
“你是想去找那些人的资料吗?”五条悟语气透着股冷静的疯狂,“你找不到的。”
“我全毁了。”他说。
“还有”他扯了扯嘴角,“你现在联系不到那个可以带你们转移的东西了对不对?”
松代一树猛地抬头。
五条悟果然知道系统的存在。
而在他抬头后,接触到他的目光,五条悟却忽然安静下来,静静看向松代一树,自言自语般低声道:“你不能离开这里了,”
“那喜欢我,不好吗?”
“五条悟,”松代一树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没有斯德哥尔摩。”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加害者的一种情结。
在松代一树心里,难道他算是加害者吗?
“这评判有失偏颇,”五条悟粘人地抓住他的手,固执地说,“我明明永远不会伤害你。”
“是,你不会。”松代一树轻声,“你只是在伤害别人。”
“我有分寸,”五条悟说,“还有硝子。”
他一点也没有反驳松代一树说的话的意思。
几乎是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松代一树脑子一片混乱,几个呼吸后都缓不过劲来,几乎要被灭顶的浓烈愧疚淹没。
“那硝子会知道,”他声音骤然提高,“那些人都死了吗?”
五条悟睁大眼睛:“死了吗?”
他轻描淡写道:“我也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