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勤组长动作一顿,随即猛地直起身,极其敏捷地撑着桌子就翻了出去:“哪里的警报?”
他环顾周围一圈,视线锁定在了房间真中的定位探测机器上。
“有世界在疾速上升……”一直在试图联系到技术的后勤组员工回答他,“要、要打报告吗?”
技术组的技术小哥看了看屏幕上的编号代码,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机器:“就是程序紊乱的这个世界在上升……!”
松代一树猛地起身,撞倒了一片椅子。
“是因为程序紊乱导致的世界上升?”后勤组长来不及管松代一树,他一听世界上升几个字,心都凉了半截,只能尽力维持着声音的冷静,“现在删除那个数据串然后打报告还来得及吗?”
“不是数据串的问题,”技术员脸色难看,“按照这个速度干什么来不及了。”
“照这样下去,这个世界马上就会撞上我们,”他顿了一下,“而且这种程度的紧急事件不用打报告,估计已经被自动递交到总局了。”
“撞上我们……”后勤组员工第一次见这种情况,说话磕磕绊绊,“会怎么样?”
他入职才半年不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后勤组长迈步上前,顿了半晌,“自从总局成立以来,就从来没有世界撞上我们过。”
除了这批【健康成长阳光童年】的世界具有特殊性,需要人为派遣员工下降至安全位置之外,其他任务世界都是安安分分待在他们该在的位置上不会动的。
在这批任务世界出现之前,甚至都没有人考虑过任务世界还有和他们相撞的可能。
没有人知道世界相撞会怎么样。
“会四分五裂,”技术员推推眼镜,“按照理论和我们技术组研究讨论建立的模型来说,所有撞上我们的任务世界都会四分五裂。”
“就像一粒灰尘迎面撞上一座大山一样,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碰撞,”他用了一个很不理科生的浪漫形容,“整个世界都将湮灭为烟尘,”
“呃……不过,”他想了想,不知道是安慰还是风凉话,“不过对我们的世界来说其实不会有任何影响和损失,最多可能后面总局出动专项小组调查上升原因,然后收集数据分析案例,最后给我们一个处分……吧。”
毕竟搞崩了一个任务世界。
“松代一树……”后勤组长听完这个解释,第一反应不是松了一口气或者担忧即将到来的处分,而是看向松代一树。
这几天松代一树对这个任务世界有多重视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刚刚说完松代一树把任务世界当眼珠子看,誓与世界共存亡,结果下一秒世界就要损毁,这是什么乌鸦嘴。
不会这来的莫名其妙的头疼,就是世界损毁的预兆吧?
后勤组长下意识没敢看松代一树的神色,一把拉起他欲盖弥彰般的:“你不是头疼吗?我现在送你去医院吧。”
他手里的那截手腕冰凉。
“那什么……现在去脑域科不知道过号能不能插队,”他胡乱的转移话题,“我开车我们现在走。”
松代一树没说话。
他越不说话,后勤组长心里就越慌。
他没想到这次程序紊乱居然会这样,要他早知道世界会毁灭,他说什么都不敢让松代一树跟着他回总局。
直接面对和事后得知肯定是不同的,更不用提松代一树糟糕的脑域状况。
松代一树真要因为他,因为直面任务世界毁灭出什么事,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松代……”他放软了语气,鼓起勇气看向松代一树,“走吧?”
他看见松代一树顶着一张煞白的脸,冲着他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你别……”后勤组长被他这个眼神看的要说不出话来了,“别看了,去医院吧。”
他看见松代一树动了动嘴唇,将视线转向房间中间的仪器上:“不去。”
“别看了,”他近乎哀求似的,“没什么好看的。”
“有的。”
过了那么几秒钟,松代一树的声音叹息似一样轻:“有的,让我看最后一眼。”
“别拦他了。”aptx4869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后勤组长面前,闪了闪身上的红光。
“你不会……”后勤组长透过系统看向松代一树,倏然失语。
他眼神里闪着点水色,不像是在看即将灰飞烟灭的世界,像是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缱倦。
他忽然好像知道了点什么。
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这个情况下。
定位仪器上的数据即将降到零点。
所有人都撇开了视线。
只有松代一树执着地睁大了眼睛,像是要看着他十年的回忆,旧日的恋人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缕飞烟似的。
aptx4869没移开摄像头。
电子人工智能不解地想,难道只会在这种时候,在即将离开世界的时候,在一切都要归为沉寂,所有过去都要被一概抹消的时候,你才会流出一点真心吗?
松代一树不知道自己的系统这个时候在想什么。
他只是感觉眼眶或许是睁的太久了,有点难以分辨的酸涩。
然后,他忽然感觉眼前一闪。
幻觉似的。
他好像看见五条悟。
他浑身上下都是浓到几近窒息的血腥味,单手扯掉眼睛上的布条,蓝色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火彩和血丝。
然后五条悟就这么的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吻上来。
松代一树下意识偏头,结果被一只满是伤口的手捏住下颌,恶狠狠的转过来。
他直直对上五条悟的眼。
五条悟的神色透着股疯狂到了极致的冷静,几乎扑面翻涌而来的极致占有欲。
他鲜血淋漓的说:“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