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庙宇先敲响了钟声。
迟早枝觉察到,外面的阴影也近了。
老太婆看看地上的石子,更愿意接近这间屋子了。没有什么比一间有守卫的屋子能更激起人的破坏欲。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重。
一个人的心脏跳动指数能够飙升。迟早枝猫着腰,尽力比齐平的高度还要往下。一番精细的操作之后,她呼吸要紊乱了。
总算总算,迟早迟早。
一个人的身体贴着窗,一个人在外面带着试探的恶意,很重得笑了一下,哪怕一个剧场放在这都听得到。
声音异能?
不不。
迟早枝感到耳朵太凉,她盯着墙面,尽力让自己无骨一样靠着墙。这下,她的整个思考模型都提升了。
太紧张了……
也是靠太近了。
外面的老太婆忽然停下,离那么两三步远,她不动了,这样不更像挑衅吗……?
迟早枝向往外走一步。
她怕纸摩擦出声音,又放不下斧头。
耳边只有风和高楼的喧嚣。这是郊区,但有一座乐活的大楼,甚至比得上繁华一点点的地方。
只能等,等一个等不出的结果。
如果对方是真的员工,那入职第一天当天看到的场景也有待考量,迟早枝只愿意朝做好防御这条路走。
斧头在身上,穿书大神也许会支配一点保佑的力量。迟早枝不动了,她感觉到背上有东西。
滴答……
是水,是……
迟早枝没有动,她转了转眼球,切换到另一种视角,上面是红色的叶子,不知道什么品种,估计是被雨沾湿了。
它连接着的是窗外的东西。
迟早枝顿住,血液流速甚至变慢了。她心一想,倒反应过来了。
手和斧子相握的地方已经有一层水痕,迟早枝放软了声音,就像下雨后的清风,“你——外面是谁呀?”
只有小兔子会乖乖试探。
她想做些什么。
世界上可能没有那么多冤魂野鬼,但在这种异能世界里,依造人的幻境而生的怪物也多。
迟早枝现在都记得,当初看到主角团队被记忆中的人欺负,最后揭示那是一个特殊异能。
外面只有苦雨敲窗。
她胆怯着,也试探着。
迟早枝踮着步子往那边摸索,她说,“有人吗?”
斧子象征着兵器,能给人那么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迟早枝眼神紧紧盯着窗户,半点不移开。
两秒钟——
窗户上当真显现出一张脸。
那是恶俗而恶心的面貌,如果类比形容就是能让人把隔夜饭吐出来那种。
迟早枝一斧子挥上去,砸碎了玻璃。
外面的人纹丝不动,老太婆拨了拨头发,俯下身子对她说,“小朋友,不要出远门。”
这话跟大家长似的。
迟早枝深呼口气,意识朦朦胧胧,她问,“你喜欢病人吗?”
老太婆唇边挂上奇怪的角度,往这边……她还没动,嘴先发声了,“讨厌。”
迟早枝身上又浸透一股寒意。
原书描写的是,凡是讨厌主角团的,势必会出声,这已经是变相的世界法则了。
凡是询问,必有应声。
凡是讨厌,必有宣泄。
主角团因为这避免了不少危机。
而迟早枝避不过眼前的危机。
她把笑容放到最大,这时显得十分磊落说,“那你夜晚出来,不冷吗?”
院子里的老太婆说,“最近可是重要的日子,要秋天了。”
迟早枝说,“对,果子很好吃。”
迟早枝的腰还是弯着,身子也在窗下,却推脱着没力气。原因不如她所说,也不必如她所说。
老太婆说,“过来啊,我不动你。”
谁信。
迟早枝目光轻晃,好像一滩水一样。
她伸出手。
月光落在手腕上,显得人清瘦。
迟早枝带着主家的意味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聊?明天再约,今天我想睡一觉,你也该晚安了吧。”
老太婆哈哈,传出的声响很温柔。但这个夜色里倒很恐怖,迟早枝已经把她放进恐怖npc里了。
穿书要受什么人间疾苦!
迟早枝屏住呼吸说,“你好。”
老太婆不说话,原书里对她着过笔墨,说的是虐待和讨厌,是不光彩记忆里的半壁河山。
【路人男主说:“我不喜欢被讨厌。”
老太婆摁着他的头说,“你最恶心,也最令人难以接受。什么第一——”
废物路人的头磕到椅子上。】
阅读完毕,好多天之后,迟早枝会把路人男主的姓名年龄遗忘,但他的受害场景是忘不掉的。
哭泣、战栗。
某一个深夜,迟早枝会让别人哭泣。就像现在,她的斧头快掉到地上。
疗养院,不愧是风水宝地。主角团的修罗场,轮不到迟早枝这类无关人士搀和。
这些片段化的记忆令她无法接受,迟早枝眼前的老太婆,对真人和伪装者一视同仁地讨厌。
她给对方作介绍。
npc老太婆——她是白雪公主剧本里的老太婆,也是疗养院的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