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步很慢,一步一步都掂量着脚,生怕碰碎什么。地下室距离上面太高了,迟早枝一把拉住挂环,做了一个漂亮的翻转。
迟早枝翻上了地面,缓了一口气。
充电完毕。
a见了这套漂亮的动作,他鼓了个掌,“你的身体真是非一般的健康。”
迟早枝蹲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头。她的瞳孔里散着惊耀的光芒,倒要说,“可能是现在气氛太好了,我又有了重新开始的动力。”
a说,“你……”
他忽然闭了嘴。
外面不知有夜色,还有斜着的风,院子高挂的瓦墙。所有阴森的、恐怖的、狗血的故事都可以把它作为背景,这是剧本的最好发生地。
远去,只能看到迟早之的背影,她走了一半,又忽然转过身,“你们在这边不会缺氧吧!要不,我画一个氧气瓶。”
a抓住她说,“氧气瓶是什么?”
迟早枝说,“报恩。”
近来,地下室还没有收拾干净。a拿着新来的战利品,看了又看,这是对方的秘密武器。
他忽然想起,自己记不得对方的名字。
迟早枝监控室的工作经过今天的惊险,她准备去找蒋加接班。前半夜多惊险,那边的人也不知道收拾好没有。
在实习生小群里,迟早枝艾特蒋加,倒把人艾特出来了。
蒋加:【?】
迟早枝:【在走路,语音输入。嗯,刚才我看了看现在的点,是不是轮到你接班了。】
蒋加:【对,你是不服气吗?】
迟早枝:【……总之这边有点危险,各种设备没齐全,电线乱接。】
她毫不心虚造谣了。
蒋加:【不是,大半夜你还真去了!】
迟早枝:【?】
发出来的问号,都要还回去。
蒋加:【我们都是实习工作中摸鱼多正常啊,你这人不会这样子的。看在我们一同受罚的份上,不要啊!】
迟早枝盯着发光的屏幕,用外套裹了裹身子。她往回看了看,监控室还有白光在冒头。
她把画本紧紧贴在身上。
手机端响起提示。
蒋加:【你怕深夜吗?】
【恶作剧图jpg】
迟早枝画出来一把伞,打在肩上,一片区域就是安全的了。下次,下次一定要报复回去。
伞挂在人之上。
是雨后竹笋的青色。
——
等深夜回了宿舍,迟早枝收拾东西,吴聘聘睡觉轻,倒是醒了,她混着乱糟糟的杂音说,“那么晚?”
迟早枝说,“去监控室守了半夜,算官方作为和蒋加吵架的惩罚。”
吴聘聘还是困的,迷糊着说,“你真nb。”
迟早枝没回,她去翻找一个稍微厚点的被子,准备睡了。临睡前,她见到窗户开着,光着脚从床上下来去关了。
床架是木的,吱呀吱呀晃出一串串声响。
迟早枝的腰有点受凉而大冬天本就不易生存。她盖好被子,倒是看到了隔壁床的人。
吴聘聘眼睛很明亮,趁着月色看得清清楚楚,她那么歪着身子,正对着她的床。
这种反应配得上这个很闹腾的夜晚。
迟早枝身上还带着夜晚的雨气,她笑了一下说,“怎么?”
吴聘聘从隔壁的床上起来,摸了摸她的画板说,“聊聊天吧,感觉你有好多秘密。”
吴聘聘身材是丰满圆润那种,并不显得刺眼。虽然脾气不好,人也不咋地,迟早枝还有精神,就对搭着聊几句,“哪里有人有那么多秘密,除非你有很多秘密。”
吴聘聘打了个哈欠,眼睛是迷蒙的,她半捂着嘴说,“试过喝酒吗?你们以前搭配过卡牌游戏吗?”
迟早枝探着脚,给空调降低了点温度,“玩过,当然记得。不过我是看别人玩得热闹。”
随便一家聚餐或者ktv里玩这种游戏,甚至有的人用上精心制作的卡牌,里面有自己藏的秘密。
我想和一个人亲吻。
我想打爆一个人的狗头。
我想知道他的快乐和痛苦,好让全班乐活一下。这一切的无理由和无原因,嘴里藏的真话或者假话。
迟早枝的记忆慢慢飘远,眼神也变得居无定所,她说,“也是,同学会本来就这个样子。”
吴聘聘笑,“你可真是足够年轻,像没有实习过一样。算了,你想聊点什么?”
她似乎决意把话题交给别人。
迟早枝枕了个松软的抱枕,她摸了一把奇形水牛的角角说,“嘿,如果是聊天,你半夜醒来还有兴致聊吗?真没想到。”
吴聘聘也蔫了声息,“估计没有,但我好奇。明天再问你先不说,我想不想得起来,估计你也不会搭理了。”
她带了三分似怨非怨的嗔怒,“年轻人,脾性真大。”
迟早枝不想说了,她铺了铺被子,动作放大很多。一个被子在空中一甩,所有的形状都整齐了。
第一步。
睡觉。
空调还在开着自动档,吴聘聘蔫了,“晚安,你关了吧。”
迟早枝说,“开……你现在还醒着吗?我想……”
吴聘聘叹口气,翻过身不想搭理她。
外面却传来叮咣的脚步声,那么大的雨怎么还会有人来?这个人脚步不轻,急赶赶地到这边来。
今天,迟早枝容易对脚步ptsd!
吴聘聘拢了拢衣服,倒也整齐了一点,她下床关门,“你刚才未免粗心了些,连门都没有关严。”
迟早枝寒着脸说,“我……其实刚才遇上了什么事,现在有点后怕,可以抱抱你吗?”
吴聘聘盯着她,推了她一下。
迟早枝砰地撞上桌子。
水瓶掉在地上。
她白着脸。
雨更大了。
这里算一个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