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父,阿郑从未怨过您,没有您阿郑便无以长成,您有何吩咐,阿郑都照做。”
“你嫁入晋室,自当做晋妇,大父,大父不能陷害你做不贞之人。你的伯父虽然鲁莽,却是可靠之人,我百年之后,你只须记住,无论你变为何人,秦嬴都是你的亲人。”
“大父别再让阿郑忧心,此次跋涉劳心费神,您早些休息,阿郑不敢叨扰。”
年迈的老人嘴角噙出笑:“好,我的好孙女,大父歇下了,明日再与你手谈。”
五月里梅雨延绵,等到车队到达衡雍,商臣阿兄奉楚王令也已到达。我亦听闻,姬兰已经离开晋师,在郑城接受封嗣仪式,倘若外大父仙去,他便是毫无疑问的下一任郑伯。
大父似乎此行似乎只是为了见我,盟约会谈皆是伯父到场,大父只是拉了我絮叨昔年旧事,或者央我陪他手谈一局,仿佛又回到七八年前的时光。
“那天来拜访我的,是赵宣吧?”不经意间,被大父问住。
“您怎么看出来的?”我丝毫不怀疑大父能看出来,只因他是我那英明神武的大父啊。
“赵克那小子,闲暇时就来我雍城骗吃骗喝,我怎会不认识。”老人精细的眼缝里透出一丝得意,“大殿上我早就听到你的说话声,只不过当时以为你真的沉于江中,错以为幻象,待我醒来令人去寻,人已经没了踪迹喽。嘿嘿,你是老头儿一把拉扯大的,老头怎会认不出你!”
“大父……”我无奈撒娇道,真是个不容易对付的老头。
“我就怕你被那姓赵的小子挟持,日也担心夜也担心,一听说你在衡雍便叫你大母收拾了行囊,顺便来找熊恽算账。”
“大父,您和我也姓赵。”我不意提醒一声。
“那能一样吗?从你出生起就没见过的人,我能放心吗?”老头气的鼻孔直出声。
“那不也是同一个高祖的子嗣,再说,您是想出来透透气吧,要我说,雍城也压抑得狠,听说大母一直不让您围猎?”
“……”老头彻底没招。就老头认得出我,我能不知道老头在想什么吗?
“等晴了,叫你家的陪我去狩猎,临老了不给我打一场,死了都不安心。”
“去去去,大父说的浑话,越老越不顾及了。”我气道。
“嘘……”老头故作神秘状,令我不由好奇,“大父跟你说个人啊,你知不知道前些年,我用五张羊皮换了个奴隶?”
“百里奚?”我疑惑问道,这事熊恽当做笑料说与我听过,无非是令我对大父有所怨恨和嘲笑,我却没能如了他的意。
“正是,这老头儿比我还不正形,整天不是叨叨这个死就是那个亡,你看,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那能一样吗?他是奴隶,您是国君。”我怨道。
“是啊,国君的命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这老不死的,不知道还要扛多久。”大父发出一声叹息。我竟没察觉,他竟然自顾自地睡着了,只得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