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按照组长的安排，进行最后的加强实验吧。”

其中一人走了过来，俯身看毕然的信息手环。

“99号难道不是找人领养比较好？他好像只是个普通婴儿。”

“你是后来的吧？其实这不是99号，真正来说，是423号。你眼前的这一批，早在胚胎大脑成型阶段接受过脑域开发。”

“能活着顺利从人造子宫出生的，都是怪物。

“别说了，好在是最后一次了，在这里照顾这些东西，我都瘆得慌。”

“呜呜！”

那人想抱起他，毕然慌张地抱紧自己的绿色小恐龙。

只可惜，他的力气太小了。

即便把毛绒玩具扯出了培育箱，依旧被抱走了。

小恐龙“啪嗒”掉在地上，黑漆漆的纽扣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培育室。

……

顺着暗道向下，继续向下。

是真正的实验场。

导管刺入咽喉，划破幼嫩的黏膜。他奋力挥舞着小手，瞪着腿脚，却只是徒劳，直到被按入滑腻的组织液中。

毕然勉强睁开眼睛，透过一片浑浊的液体，看到外面的冰冷景象。

正对面，之前消失的婴儿们，已经成为泡进福尔马林中的珍贵标本。

右前方，是一排巨大的冷藏罐，冻结着大量与魏锦辞有着相同染色体的胚胎，随时可以激活使用。

而他身旁，三十三个婴儿正各自接受不同的实验项目。

智商再高，表现得再冷静的小婴儿，在疼痛刺激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

毕然试图拍打面前的透明墙壁。

对错是非，人伦道德……在这片纯白的试验场里，已经不复存在。

磁场横扫过脑域，刺激着大脑中的亿万神经元。

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想起来——这一切，不过是他在接受实验中出现的记忆复原。

他什么都做不到。

……

一切都在和梦境重合。

少年推开了厚重的大门，打破了实验舱，把他拥进怀中。

四周传来受伤的实验人员惊惶痛苦的哀叫声。

“啊啊啊……手，我的手！！”

“失控了！0号失控了！”

军部放开了权限，除了失踪的6号与还在适应阶段的128号，所有终武全部汇聚而来。

“现在，给予你们任务。”

魏锦辞的声音不大，然而身为终武之父，他自然有手段让所有终武接收到他的绝对命令。

“杀死试验场中所有的克隆体，活着完成任务的，将取出控制芯片，重获自由。”

自由？

以终武的力量回归自由……会发生什么？

魏锦辞的命令仿佛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热油。

“住手！你们要做什么？！”

“这些是小辞哥哥！他们都是小辞……”

“咔嚓——”细小脖颈被扭断的声音。

毕然感到抱着他的手臂因那轻响猛然一颤。

“hiw001!”

“小家伙，知道这股力量如果得到自由意味着什么吗？”

hiw001是原特种兵，原本的守卫者露出兴奋的狞笑，

“意味着，我将得到一切！”

“小辞哥哥？你以为谁都会把这些恶心的克隆体当成宝贝？”

“我对杀婴儿不敢兴趣，不过0号……我早就想试试和你交手了。”

这是最后一次实验。

不是克隆体婴儿们的，而是终武们的。

终武之间的战斗，足以毁掉眼前可见的一切。

毕然被陆夕绑在怀中，有滚烫的液体在剧烈的激荡中喷溅到他的脸上。

他偶尔会看到和自己一样幼小的尸体飞过，被小尾巴接住，紧紧护在身下，在确认没有呼吸后又不得不放开。

子弹、炸药、声波武器、电磁振荡……

脆弱的婴儿触之即亡。

而没来得及逃走的实验员们从原本的加害者同样沦为了被害者。

四处是断肢残骸。

陆夕拼尽全力抢下的，有时是一具小小的尸体，有时，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

“咳……咳……”毕然微微张开嘴巴，试图在腥甜的空气里摄取氧气。

躲避攻击时产生极大的加速度，巨大的惯性并非婴儿的身体可以承受。

陆夕意识到了，却不敢放下他。

只要一放下，为了自由而虎视眈眈的终武们，会立刻把他扯成几瓣！

“我要保护小辞哥哥的……我会保护你，拼尽全力……”

陆夕慢了下来，任由攻击落在他单薄的脊背。

小宝宝们都死了。

怀里的99号，是最后一个。

他低头，看向怀中快要失去呼吸的婴儿。

这是最后一个，会拥有健康和未来的小辞哥哥。

“靠近的，销毁。”

收割，第一次挥向同为终武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