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踩着血水的声音。
四周皆是终武的残骸。
陆夕浑身上下全是焦黑的弹痕和血迹,除了一双棕色的眼睛,几乎无法看出原貌。
手臂扭曲,一只脚拖在地上,肩胛、后腰、大腿上还插着三把军用匕首。
唯独胸腹处,毫发无损。
只是……
怀里的小宝宝已经很久,没有哭一声了。
这是最爱哭的99号小辞哥哥。
会用黑漆漆的眼睛又凶又委屈地瞪人,也会咧开没牙的嘴巴对自己笑……
但是现在,小脸呈现青紫色,紧贴着胸口的小身体也没有丝毫起伏。
一切都太迟了么?
“小辞哥哥”们,他一个都没有保护好……
…
走过幽暗的通道,路过不再转动的七彩风车,用尽最后一丝能量,推开厚重的大门。
门外,巨大火红的太阳正在坠入海平面。
即将湮灭的阳光,带走了一切生命。
克隆体婴儿的,实验人员的,终武的……
包括那个背对着夕阳,坐在轮椅上的人。
原本高大的身影,几年来在轮椅上形成了一个固有的孱弱姿态。
投下一小片稀薄的黑暗。
“主人……我做错了么?”
魏锦辞似乎等得快睡着了,半天才抬起手,对他招了招。
陆夕只好拖着重伤的躯体向他继续走,最后,摔倒在他面前。
即便如此,他还是小心翼翼,没有压到或摔着怀中的婴儿。
“你在哭么?”
魏锦辞吃力地俯身,擦了擦少年烟尘满面的脸。
“拆解终武百台,击杀相关人员上千,毁掉了整个实验场。”
“即便如此……它们依旧全都死了……”
“一切都是徒劳,所以,感到后悔么?”
瘦小的身体随着他没有情绪的语调颤抖。
“全……都……死了……”
“后……悔……么?”
陆夕用干涩的嗓子毫无意义地重复。
汹涌的泪水,无声无息冲开了脸上的血迹。
承受改造时他没有哭,手脚被折断时也没有哭,甚至被子弹穿透,被刀锋刺入身体……他都没有哭。
此时,在这一片死寂的废墟中,终于再也忍受不住。
少年把头深深埋在最依恋之人的怀中,发出绝望地呜咽。
“是我……是我贪玩,害死了妈妈……”
“是我要去游乐园,害小辞哥出了车祸……”
“是我扣动了扳机,是我杀了他们,是我……”
爱我者,恨我者,亲近者,敌对者……
与我有关者……
都将逝去……
“我却连……最后一个小辞哥都保护不了……”
魏锦辞冷眼看着他。
事实已经证明,眼前的孩子比后来任何一台改造成功的终武都要强。
他接受过比任何人更多更复杂也更痛苦的实验,足以证明内心的强大。
然而正是因为内心太过强大,打破起来,也格外艰难。
但,好在,因为那场车祸,自己对他有着可以利用的愧疚之心,即便一切的起因,根本不是因为他。
还有这孩子固执着的,所谓的“爱”。
“你果然还是有瑕疵,擅自做任务之外的事,才导致了现在的后果。这样下去,如何才能达到终极的完美?”
“我……做了任务之外的事,所以……谁都救不了……”
“夕,你只是一台武器,除了完成任务,什么都不需要想。”
“我……只是台武器,什么都不能想……”
魏锦辞捧起少年的脸。
棕色的眼睛求救般地看着自己。
这或许是世界上唯一还在“爱”着原来那个魏锦辞的人。
爱,到底是什么呢?
干瘦的手指轻轻抹去血水和泪水。
明明告诉过他,不会有结果。
飞蛾一样扑火,原本的陆阳阳,终究要不复存在了。
…………
……
“心跳,停止了!”
高空14000米,空中堡垒。
中央实验室陷入一片恐慌。
贤者当机立断,第一反应就是掐断了头顶监视器的电源。
若是让蛇知道珍贵的实验体死在了冒进的实验中,在场所有的科研人员都可能会没命!
这里的科研人员,并非全是自愿加入恐怖组织。
有的是自小被收养的孩子,手上没有沾血;有的被竞争对手陷害,被偷窃了所有研究成果;有的是出现出现重大科研失误,背负了债务走投无路。当然,噬身蛇最欢迎的,还是为了研究敢于突破道德束缚的人。
蛇会为他们,砸入无数的资源,提供最好的科研环境。
前提是,给出相应的成绩。
而此时,蛇大费周章弄回来的实验体,死在了实验台上。虽然是实验体自己要求加大了实验难度,可蛇根本不会听他们的理由!
“怎么办……
贤者,这是你同意的,你要负全责!”
“实验是不是先停下来?”
贤者暗骂一句:“都说了,生物科研不是我长项!”
然而,他毕竟是这里冠以贤者之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