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宁氏与姜久盈坐在马车里,姜文远与姜承辅一人骑一匹马,带了惯常得用的仆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
范家集远在肃州,距府城八十余里路,坐马车得两三个时辰,为了防止姜久盈晕车,他们的行程安排得十分宽松。
官道上但凡有个茶铺子,都会停下来歇歇脚,因此哪怕出发得很早,等到达目的地,天也已经快黑了。
姜文远有些着急,他毕竟不是真的出来游山玩水的,任务在身,总让他不能安下心来。
“爹爹,不知你们之前调查周秉正的时候,找的都是什么人呢?”宁可晕车难受也非跟着父亲前来,姜久盈实在是怕像他父亲这样的官员,是没有办法理解身不由己的女人的痛苦的。
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小人物不需要花费心思去理解,她们是附属,是物件,是玩意,唯独不是人。
连当面问上一问都没有,又从哪去找突破口呢?
“乡珅里正,叔伯兄弟,生意往来,街坊四邻。都曾问过。”姜文远还称赞过郑懋做的调查很全面很仔细,可信度高。
“换句话说,有权有势、年长、说话算的男人。”姜久盈凉凉地道。
果不其然啊,真是一点都不让她觉得意外。
“当然了。男人在外头的事,后宅妇人又能知道什么。”姜文远回答得也很理所当然。
三观不同,而且姜文远的想法是当下社会主流,姜久盈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
封建社会的劳动生产力不高,农业生产效率低下,的确是体能更佳的男人占优势,重男轻女有历史渊源。
改变不了,便独善其身吧。姜久盈很快调整好心态,别的她管不着,但是他们家这三只,如果有可能,得把他们从大猪蹄子改变成二十四孝好老公才行。为了亲娘,也为了未来嫂嫂。
“既然之前爹爹没查出什么来,明天听我的可好?”
“哦?盈儿有多大把握?为父这可是公务,耽搁不起。”
“爹爹您不相信女儿吗?女儿可是会胡闹的性子?”在得知这些姨娘的大概来历后,姜久盈其实很有把握,但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万一这个时代的底层女子把做妾当成上进的途径呢?
与生存相比,礼义廉耻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为了活下去,人是很能突破自己底限的生物。
姜久盈从来没有怀疑过人性的恶与卑劣。
当天晚上,一家四口很默契地没有再提与案件有关的事,就当他们是真的来踏青游玩的,乐呵呵地烤了羊,喝了甜酒酿,尝了野菜团子,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宁氏买的这个庄子买得不错。
原主家的儿孙不成器,吃喝嫖赌败了家。
因急用钱,庄子卖得便宜。连土地带一处两进别苑,包括管事的身契、原来租种的佃户一齐转移过来,什么都是现成的,没有啰嗦。
现下田里绿油油的稻谷长势正旺,等到金秋,还能多一季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