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我呢!是可忍孰不可忍,她飞速站起身,本着跑不了也要拼了的悍勇劲儿看向来箭的方向,却不期然地撞进了一双冰冷的眼眸里。
这不是刚刚才帮她出城的银甲青年吗,更诡异的是,方才跟在他身后的几十个同样身着银甲的士兵全倒在了血泊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十来个身穿黑衣的男子跟在他身后,看起来个个都不好惹。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上了她的心头,自己不会是撞上他纠结贼人诛杀朝廷官兵了吧,这会不会被灭口
辛越看着银甲青年缓缓走近,血色残阳映照在银色的盔甲上,随着青年前进的步伐,一晃一晃,晃得辛越心肝颤。
青年跨过地上的箭矢,堪堪停在她身前两拳的位置,两人离得很近,辛越比他还要低两个头,只能看到冰冷的银色,淡淡的血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
正要开口,却听头顶传来了青年的声音,“结草衔环?”
好汉不吃眼前亏,辛越颤颤举起双手:“您的恩德也要留着我的命,我才能报啊。”
“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顾衍一脚迈向前,低下头在辛越耳边轻声说道。
辛越心肝又是一颤:“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如何泄露你的秘密。”
青年后退两步,双手负在身后,似笑非笑道:“那我告诉你,我名顾衍,定国侯府的人,想起来了么?”
“太狡猾了!”故意告诉自己姓名来历,这不就逃不脱了吗!甚至没去深究他最后那句想起来了么,辛越心中就已给这人定了性,果然是心机深沉之辈!
“我随你去慈恩寺,作为小辈,合该去拜访拜访辛夫人。”顾衍掸了掸袖口的灰,凉凉的眼居高而下俯视辛越。
“不,不必了。”辛越连连摆手,“我母亲从小体质娇弱,弱质纤纤,长在深闺之中,见一下来了你们这么多人,定要吓坏的。”
体质娇弱弱质纤纤顾衍的脑中浮现出曾远远看过的妇人身影,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圆团团的脸庞上总是噙着的和蔼笑意,怎么说,都和娇弱扯不上边。
说着,见眼前青年的目光越来越凉,她便讪讪住了口。
顾衍一把拎起辛越的后领,纵身一跃,同辛越一前一后坐在了自己的高头大马上,策马往辛越心心念念的那个方向而去。
辛越被箍在他怀里,只觉得马上就要被颠落下去,勉力伸出双手想要抓紧马鞍。
“别动!再动把你丢下去!”头顶传来顾衍不耐的声音。
“我本来就要掉下去啦!”顾衍的马显然和自己的枣红小马不一样,高而健硕,往前疾奔时耳边响彻的都是猎猎风声,辛越只好喊道。
顾衍只好单手控缰绳,单手将女孩拉起坐直,整个环住辛越的双臂及前胸,将固定在怀里,女孩儿瞧着不过十来岁,坐直了也才到自己的胸口。
双鬓的发丝随风往上飘扬,扑在顾衍脸上,细细软软,竟让顾衍有些不自在起来,随即便暗暗唾弃自己疯了罢,真是兵营里待久了,这么个龇牙咧嘴的黄毛丫头也觉得稀罕。
马儿脚程极快,不到半刻钟便到了慈恩寺大门前,顾衍果然下马示意她带路,辛越只好硬着头皮进了,她心里也万分焦急,没见到娘亲的面总是不安的。
七弯八绕,快步来到了辛家常落脚的院落,远远就见娘亲的陪嫁柳嬷嬷走出厢房门,见了自己一双小眼瞪得有如牛铃,脱口道:“姑娘,您怎来这了?!”
辛越迎上前去,刚到房门口,屋里就急急走来一妇人,两人一对视,眼眶都红了,紧紧抱在一起。辛越双手紧紧搂着娘亲的腰,将脸埋在娘亲的怀里,一日来的惊吓奔波到这一刻都安定了下来,紧紧咬着嘴唇不让眼里的酸涩汇成泪珠,惹娘亲担忧。
辛夫人亦是搂着怀中的女儿,一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只见自家的乖囡囡衣裳都沾上了尘土,裙角也划破了,一双红色小皮靴连鞋尖的南珠都不见了。
这皮猴儿似的性子,平日里倒罢了,端得像个名媛闺秀了,一遇到事儿便全露了原型,罢了罢了,日后少不得多费些心,不求她入高门大户,王爵之家,但求女婿能爱这口的吧。
两人正无言诉柔情,柳嬷嬷亦拿手背抹着泪,抬头一看,见院落门处还立着一身着甲胄的青年男子,不由怔怔道:“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