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脸涨得通红,眼珠子还在流着眼泪,嘴巴紧抿着,眉头也皱起来,连秀发都抖动不已。
少妇脑海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只是抱着这个娇小的美人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迷之沉默。
良久。
“如果你喜欢,可以经常过来呀,”少妇轻拍着其后背,再微笑着补上一句,“但不要老是哭哭啼啼的咯,看,哭得都不漂亮了。”
“嗯嗯,”她点点头,又忍不住蹭了蹭。
“哈哈哈,雪霏妹妹你不要这样……这样好酸的。”
突然之间,少妇急了。
“哎?!鼻涕,鼻涕……雪霏妹妹,你鼻涕喷到我了。”
噗的一声,女孩儿顿时破涕为笑。
一手轻拍在少妇的肩膀上,显得既尴尬又气急,“气氛这么好,你介意个鬼呀……”
“我不这么说,鬼知道你哭到什么时候?”
“我……这……”
把她扶正之后,少妇拉过来凳子就坐在旁边,顺便把碗筷都拿过来了。
“怎么突然就哭起来了?”少妇夹了一块肉到女孩儿的碗里,“来,吃多点。冷了就不好吃了。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轩姐听,我替你想想办法。准能成!”
“……”她看着这小小的一碗饭,却沉默不语。
眼眸中的泪花又开始打转。
“喂喂喂,说好的不哭呢。”
“我不哭,我不哭,”女孩儿居然听话地忍住了。
“鼻涕呢?”
她一下子就深吸一口,缩回去了。
“咦……”少妇一脸嫌弃,“擤在纸上,再丢到垃圾桶去!”
“哦,哦哦,”女孩儿一下子就慌了。
“垃圾桶在厨房!”
“哦,哦哦,”她继续慌。
所谓记忆,似乎是一张挂满风铃的卷帘,藏匿不了回味里一丝缱绻的痕迹。犹如一阵微风,吹拂春天的记忆,待到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时候,它便沉入心底,泛滥成一个汪洋,流出来,只剩两颗泪滴。
她曾经以为属于自己的那颗星不会陨落,但等到它真的掉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世上真的没有永恒。
除了自己。
“我……”她坐下后,淡淡开口了。
“唔?”少妇很有耐心,在聆听着。
“我想母亲了……”她的呢喃很小很小。
月夜,在星星下,所有的悲欢如彩蝶般飞散;所有的快乐已飘染成幸福的笑靥。每次见这个人,她都不能抑止那仰望的心。
有谁知,在其最深处、最柔软的那个角落。她带泪,无法碰触。那灿烂的笑写在脸颊,那温柔的飘逸挽成思念曲,如燕儿飞入浓郁的花丛将花香送向期待的黎明,汇成那一串串美丽的诗句。
盯着女孩儿腼腆的红脸,少妇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每次过来都要哭一场,是因为觉得我像你母亲?”
“算,算是吧?”她很是不好意思。
“你还反问我来着?”
“不是,这……”
少妇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不少,仿佛松了一口大气般吃上两口菜。
女孩儿一脸懵圈,擦擦眼泪,赶紧接上话,“就这?不是轩姐你叫我说出来吗?没了?”
“这多大的事。”
“唉……?!”她愣了愣神,有点跟不上思路。
“那还好,我还一直以为你有什么精神病呢。还在想可惜了,多好的女娃儿就这么傻了。”
“这……”
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可爱得有点过分了。有时像童话里美丽的天使,用洁白的翅膀把别人裹在怀里,不让人受到一丝丝的伤害;有时却又如一切发生得理所当然,让人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船,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
有一点深邃,有一点慵懒,有一点妩媚,有一点温婉,还有一点迷情。
她就像她一样。
意识到女孩儿的不满,少妇又言笑盈盈起来,“开玩笑的啦,看你鼓起的腮帮,像条河豚一样。”
说完还逗了逗她嘴上气泡。
“我生气了。”
“嗯嗯。”
“我说,我生气了。”
“我知道呀。”
女孩儿这就拍了少妇手背一下,“都说生气咯,你还戳我。”
“哈哈哈,”少妇乐得不行,“小雪霏妹妹你好可爱呀。”
“……”
她满头黑线,柳眉都扭成一团。
“你还戳,还戳……”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少妇又夹上一株青菜到女孩儿的碗里,叹了口气,幽幽回接道,“其实要是你愿意,那你就叫我老妈好咯。”
女孩儿微微一怔。
沉默起来。
“老……”可当话到嘴边时,她又摇了摇头。
时间,就像点滴瓶子里的药水。一点一点往下滴,可以想象出那样单调而规律的滴漏声响,很慢,如同沙漏。倒挂的玻璃瓶,水倒流,冗长到让人要睡着,而猛一睁眼时,才陡然发觉瓶里的液体早已殆尽,全部注入身体。
不可逆转。
想追赶一个人,也得有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