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带着一个人进了江家。
江廷前靠坐在床上,手上端着顾淮鱼刚刚端进来的汤药,一脸为难。
顾淮鱼也同样一脸为难,谁能想到,一个大老爷们,他竟然怕吃药,这是老天爷搞出来的什么萌点设定吗?
别闹了,她表姐家才半岁的小娃娃吃药都没有这么费尽好吗。
“江大人,快吃吧,一会儿凉了。”顾淮鱼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尽了,这大概是她能做到的最后一句好语气了。
江廷前端着碗,还是摇头,“等等。”
“是在等世界毁灭,地动山崩,咱们住着的房子忽然坍塌吗?”那样就不用吃药了吧,大家一起玩完。
江廷前:……“我吃药还不行吗?”
他一手掐着鼻子,一手将药碗送到嘴边。
小楼看着他爹站在门口,一脸欣慰地看着他家公子,轻声说:“公子长大了。”吃药都不用好几个人按着往嘴里灌了。
“管家,你怎么来了?”江廷前听见动静,停下了吃药的动作,抬头看向楼煜。
楼煜也有五十多岁了,是江家的家生奴才,自小就跟着江震邺。
江震邺掌家后,楼煜没几年就做了侯府的管家,他的儿子小楼,楼西亭也是自小跟着江廷前一起长大。
楼煜在江家的地位,不说一人之下,可也是几百人之上的,很多时候,连江震邺遇事不决时,都会和楼煜商量,是府上得宠的姨娘都不敢不敬的人物。
早些年,楼煜也是跟着江震邺东征西讨,南征北伐过的,近几年年纪大了,才在府上安稳下来,管着府上的大小事务,倒是不经常出门了。
因此,江廷前在见楼煜时,也是不解,“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是与父亲置气,也不愿理会朝堂之中那些乌烟瘴气,但家里的情况,他亦挂心着。
楼煜一脸心疼地看着江廷前苍白的脸,声音便哽咽了,“少爷受苦了。”
江廷前在家里,都是被宠着长大的,虽说该学的一点都没落下,但其他方面,可是没人敢让他受委屈的,更别说伤成这样了。
江廷前是楼煜看着长大的,说句不敬的话,他也是吧江廷前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照顾的,这会儿见到江廷前这般模样,更加坚定地要把江廷前带回京城了。
“少爷,跟老奴回京吧。”楼煜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一步步走向江廷前的步伐也在颤抖踉跄。
“少爷……”
“我出去一趟。”顾淮鱼赶紧开口,这人家摆明了是要说家事了,她一个外人留在这里,不妥,也不好。
万一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她和江廷前之间那点微末的上司和下属的情分,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的狗命。
想想还是不要冒险了,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不想英年早逝。
江廷前见顾淮鱼离去,也并未阻拦,在杞县见到楼煜,这让他心里有些乱,便也无心再管其他。
“楼叔,坐下说吧。”看着楼煜摇摇欲坠的模样,江廷前指了下床边的凳子。
楼煜“诶”了一声,转身坐在凳子上,却仍红着眼眶,“少爷,家里的情况很不好。”
江廷前目光一闪,撑着身体就要坐起来。
楼煜眼疾手快将他按下去,“老爷没事,家里人都好,只是……”
楼煜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江廷前心中明了,他嗤笑一声:“父亲和峄城王结盟,共同进退,朝中还有何人能敌?”
峄城王魏铎,正是魏微的父亲。
两家都已经准备用他的婚姻大事来结盟了,按说这关系应该相当稳固才是,江魏两家结盟,侯府和王府同树连枝,朝中还有何人敢略其锋芒,怕是连御史台那些官员都要绕着走了吧。
“若是陛下呢?”楼煜看着江廷前长大,自然能猜到江廷前的想法,也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说服他。
果然,江廷前一听见“陛下”二字,神色就紧张起来,而后苦笑一声,“我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