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叔。”从正门下了马车,江廷前怀里抱着小楼的尸体,“晚些时候,可否请莫叔到我院中一叙?”
莫成鹿深深看了江廷前一眼,再看一眼江廷前怀里抱着的小楼的尸体,目光微微下垂,“晚些时候,侯爷会去见小侯爷。”
江廷前目光一沉,果然,他没猜错。
“如此,多谢莫叔相救之恩。”
顾淮鱼的目光,在江廷前和莫成鹿之间来回转悠,许久,也没看懂这两人在打什么马虎眼。
“我们进去吧。”江廷前说着,带着顾淮鱼就朝着大门走过去。
“大哥,莫叔,你们回来了。”二公子江宇执推开大门,唇角带着笑意,“我听说大哥在路上遇刺,本还想着去迎大哥呢,后来听说莫叔奉父亲的命令前去,才安心在家中等候。”
“大哥可还好?”他言笑晏晏,却好像没看见江廷前怀中,小楼的尸体一般。
江廷前抬头,目光冰冷地看着江宇执,“承蒙二弟挂心,还好!”
江宇执差点被这一个眼神就吓退了,咬了咬牙,攥成拳头的手,指尖刺痛了掌心,这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探头探脑上前,“大哥怀里这是?”
“西亭?他受伤了?”江宇执故作惊讶道。
“死了。”江廷前的声音依旧冰冷,“为了救我,死了。”
“啊!”江宇执仿佛受到惊吓一般,身体后退一步,抬手捂住微张的嘴,“这,怎么会这样?”
良久,他又在江廷前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中,讪讪道:“也是个忠仆,只是可惜了管家就这一个儿子。”
“我会替他报仇。”江廷前说着,迈步向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
他已经进了府里,但声音还是远远传来,落在江宇执的耳朵里。
许久,江宇执才回过神,面露怒意。
他派了那么多人,竟然还是让他活着回来了!
“二公子。”莫成鹿从江宇执面前经过,脚步一顿。
江宇执赶紧躬身,“莫叔。”
莫成鹿坦然自若地受了他这一礼,“嗯”了一声,想要说点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只一脸哀叹地看了江宇执一眼,就迈步向前走了。
江宇执看着莫成鹿的背影,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嘴里低声喝骂:“什么东西!”
“那位莫叔?”顾淮鱼看着江廷前,努力找着话题,不希望江廷前继续沉浸在小楼的死之中。
“自我记事起,莫叔就会偶尔到府上小住。”江廷前说。
“莫叔是前任相爷的亲弟弟,曾经与前相爷一同辅佐当今陛下的,直至陛下成年,前任相爷归隐,莫叔还在朝中任职呢。”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叔忽然就乞骸骨回乡了,他终身未娶,五六年前还只是偶尔到府上小住几日,是从前年才住进府里的,平常府上的事情,都不会惊动莫叔。”
说到这儿,江廷前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我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惊动莫叔亲自出手。”
不知为何,顾淮鱼总觉得自己从江廷前这番话里,听出了无尽的哀伤,就好像被全世界背叛了之后,了无生机的模样。
“大人?”顾淮鱼拉了一下江廷前的衣袖。
“我没事。”江廷前坚韧的目光看向前方,“我若是现在就失去了斗志,小楼不是白白死了。”
顾淮鱼听闻此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怕江廷前会被小楼的死给刺激地失去了斗志。
若当真那样,她还何苦跟着他往京城走一遭呢?
两人一路畅通到了江廷前的院子,一路上下人恭敬行礼,但看着江廷前的眼神,又充满哀伤。
江廷前推开小楼的房间,将小楼的尸体放在榻上,而后转头看向顾淮鱼:“劳烦你……”
“交给我吧。”顾淮鱼拍拍江廷前的肩膀,她是法医,自然也学了几手二皮匠的本事。
江廷前亲自去打了水,一点点将小楼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而后才转头看向顾淮鱼。
顾淮鱼上前,一针一线,将小楼的尸体缝合好,这个时候,顾淮鱼才发现,小楼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竟有十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