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容有千言万语要对萧尚说,可是当着陆澄的面,她不能说,也不想说,“你多保重。”
萧尚又笑了笑,“知道了。那,我走了。”
何玉容没说话,因为嗓子哽得太难受,再开口她怕自己走腔变调,怪尴尬的。
萧尚在马上对陆澄一抱腕,“陆大人,多谢你贤伉俪前来送我,二位多保重。”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何玉容一眼,拨转马头,向着前路疾驰而去。
何玉容看着萧尚远去的背影,只觉热血翻涌,一瞬间,她抛开了一切的顾虑,对着萧尚的背影不管不顾地大喊,“萧尚,你必须活着回来!你要是敢死,我去你家砸灵堂!我让你死也死不消停!”
这一番话喊出去,陆澄轻挑眉梢。
萧尚没有回头,只是在马上抬起右手挥了挥。一颗很大的眼泪在他挥手的时候,从他的眼睛里掉落下来,滑过脸颊那一点湿意,转眼被风吹干。
何玉容目送萧尚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陆澄拨转马头,带着她回了褚府,一路上,二人谁都没说话。
到了褚府门外,陆澄先下了马,然后面无表情地将何玉容抱了下来,并且一直抱回了何玉容的睡房。何玉容要求下来自己走,陆澄目视前方,“这会儿不是逞能的时候。”
何玉容听着这话很不顺耳,“你跟我说话能不能客气点好歹我是你娘子!”
陆澄歪头避过一枝伸出月亮门的花枝,没言语。他很想正告何玉容,“你不是我娘子。”但一想到何玉容有伤在身,而且情绪不好,他又将那句即将出口的话,默默咽回了肚子。
进了睡房,将何玉容放到睡榻上,陆澄转身就走。在他身后,何玉容犹豫了片刻,“等等。”
陆澄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看着她。
“谢谢你。”因为心虚,何玉容飞快地看了陆澄一眼,随马上又垂下了眼皮。
陆澄没说话,转回头,几步走出了房间。
何玉容失去了胃口,一整天失魂落魄地呆坐在房里,既不出房吃饭,也不去天香坊照看生意。
张氏夫人来看她,“玉容,你怎么了,怎么不去吃饭”
何玉容撒了个小谎,“阿娘,我好像夜里着了凉,这会儿身上有点不舒服,没胃口。”
张氏夫人摸了摸何玉容的头,不烫,她本想叫个医人来府里给何玉容看看,何玉容推辞了,只说自己躺一会儿,睡一觉就好了。
这天夜里,何玉容发起了高烧,烧得直说胡话,侍女害了怕,叫来了陆澄。陆澄来到何玉容的近前,俯下身只见何玉容双颊绯红,两只眼睛闭得紧紧的,眉头深锁,口里不住说着胡话,“快跑!你别走!别走!长命锁能保佑你!”
陆澄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命人找来一名女医,经过女医诊断,何玉容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女医给何玉容开了药,陆澄命人照方抓药,煎了给何玉容灌下。第二天早上,何玉容退了烧,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发现睡榻边上靠坐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她,这会儿何玉容的神志还没完全恢复,“萧尚。”
她微弱地唤了男人一声,下一刻,男人转过身,何玉容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是陆澄。
陆澄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何玉容,淡淡道,“醒了”伸手摸了摸何玉容的额头,“不热了。”说完,面无表情起身,走出了房间。
很快,一名侍女端着一碗蛋花粥走了进来。喂何玉容吃粥的时候,侍女无意中对何玉容说,“小姐,昨天将军守了你一夜。”
勉强吃了半碗粥,何玉容不再吃了,她让侍女从衣箱里取出她装贵重首饰的首饰盒。然后,让侍女退到了房外。
房间里静悄悄的,何玉容侧着身子,用一只手打开首饰盒,从首饰盒里翻出了萧尚送给她的桃花簪。这是她和陆澄成亲时,萧尚送她的贺礼。
粉玉材质的簪子,通体呈现浅粉色,莹润光滑,簪首是三朵怒放的桃花。桃花开了,和桃花一样娇艳美丽的女子也出嫁了。只是,嫁给了不爱她的人,辜负了深爱她的人。
何玉容痴痴地凝着手中的玉簪,一行眼泪越过她的鼻梁和另一行眼泪汇合,融入了脸颊下的锦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