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太阳日落前,阳城四门关闭,城内各坊的坊门关闭,直到第二日平旦。坊门关闭后,若有人胆敢无故出现在坊外的街道上,视为犯禁,会受到巡城士兵的严厉惩戒。只有一日除外,那就是上元节,也叫元宵节。
上元节这天,整个阳城变成了光的海洋,灯的世界。阳城大街小巷到处各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商贩们贩卖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儿童们手里提着各式各样的彩灯。
这一天,老百姓扶老携幼,呼朋唤友,走上街头赏灯。赏灯之余,兼带吃喝采买。这一天,可以说,差不多整个阳城的老百姓都走出了家门。
上元节过后五六天左右,萧子敬忽然接到阳城令裴叔业的奏报,阳城东西南北四城,分别出现了大规模的大量的病人。
这些病人发病的症状一致:发热、头痛、剧烈咳嗽、肚子痛、腹泻、忽然失去了嗅觉,吃东西也吃不出味道。有些人在发病四五天后即病情危重,已经有几十人因此病而殁。据四城不完全汇总,目前全城发病人数已近千人。
裴叔业在表文最后写道,他怀疑这是一场瘟疫,若防治措施不当,恐会造成更多人染疫,死亡,望朝廷早出防治措施。最后的最后,他希望萧子敬在宫里也能采取点措施,以防瘟疫神不知鬼不觉地传进宫里。
萧子敬看完裴叔业的表文,难得轻松几天的心,顿时像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即刻命人宣太医令见驾。
太医令得到宣召,颠颠赶来,萧子敬将裴叔业的表文给太医令看了。太医令这几天一直在宫里值班,没有回家。手拿表文,太医令认真阅读,很快,他的眉毛就皱了起来。萧子敬看着太医令的反应,压在心上的大石头又重了几分。
“卿对此事有何看法是否诚如阳城令所言,是瘟疫”待阳城令看完表文,萧子敬问。
太医令躬身拱手道,“以臣行医几十年的经验看,确实是瘟疫。”
一听是瘟疫,萧子敬心中暗叹,然而神色不变,“那么依卿之见,朕该如何处置,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平息这场瘟疫”
太医令还未答话,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陛下,广陵王求见。”
萧子敬想了想,“宣。”
不一会儿,萧长茂走了进来。见到太医令在场,萧长茂怔了怔,不过他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走到萧子敬近前撩袍跪倒,“臣,萧长茂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子敬连忙起身,俯身搀起萧长茂,“皇兄快快请起,你我兄弟不必多礼。”
萧长茂依旧一板一眼,躬身拱手道,“多谢陛下。”
萧子敬命人赐座,萧长茂坐在了萧子敬右手边的位置。
“皇兄今日怎么得闲,进宫来见朕”萧子敬温声问,他对萧长茂向来尊敬有加。
萧长茂向萧子敬拱手,“臣母迁葬之事,全赖陛下仁德,臣此次进宫,特来感谢陛下。”
萧子敬恢复宋贵嫔封号之后,萧长茂再次上书,请求将其母改葬于先帝陵侧,萧子敬准了。并因改葬之事,赏赐给萧长茂数量可观的钱帛,尽管萧长茂并不缺这笔钱。
萧子敬摆手,“宋贵嫔也是朕的母妃,当年她因太后受了冤屈,朕身为太后之子,为宋母妃身后做些事情,也算弥补太后当年的过失。”萧子敬心里,依然当自己是丁太后的亲生骨肉。
萧长茂还要再说什么,萧子敬一摆手制止了他,“家事日后再谈,朕这里有一件重要的国事,想请皇兄帮朕参谋参谋。”
闻言,萧长茂下意识地看了太医令一眼,转回头对萧子敬道,“陛下知道,臣不问政事多年。”
萧子敬正色道,“此事不仅仅是国事,也是家事,事关我们萧家社稷。”
沉默少顷,萧长茂向萧子敬拱手道,“臣,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