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敬将裴叔业的表文递给了萧长茂,萧长茂疑惑接过,两眼上上下下快速阅读,很快,他的眉毛皱了起来。
萧长茂阅读表文时,萧子敬对太医令说,“以卿观之,该当如何尽早平息这场瘟疫”
太医令飞快地眨眼,连眨了七八下眼睛之后,他斟酌着开了口,“依臣之见,须马上拟出一个方子,布告全城百姓,尤其全城医馆,若有人出现瘟疫症状,须马上按方抓药,医馆里的郎中,也可据此方和病人具体症状适当加减裁化。”
萧长茂放下了表文,“可是,若不禁百姓四处走动,染病之人和未染病之人,和刚痊愈之人你来我往,岂非好了又染,没完没了”
萧子敬和太医令都觉得萧长茂言之有理,萧子敬皱着眉毛问,“皇兄对此,可有何高见”
萧长茂谦恭欠身,“依臣愚见,应当——”他略一犹豫,“封城。”
“封城”这个回答实出萧子敬所料。
“对,”萧长茂道,“封城。”
萧子敬双眉紧锁,“可是,封城……城中百姓日常所需……”
“我们可以组织人力,将百姓日常所需送到各坊,再由各坊坊丁送到每户人家院外。”萧长茂道。
太医令插嘴,“陛下,送物之人、取物之人,出入皆需以艾草、苍术熏过的布巾掩住口鼻;此外,家家户户还需每日至少熏燃一次艾草或是苍术,此二草皆可去除疫疠之气。”
萧子敬认真地听着,不住点头。三个人讨论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最后,萧子敬命令太医令马上回太医署,召集全体太医共同拟出一个抵抗此次瘟疫的良方。拟好之后,马上再来。
太医令领命而去,室内只剩萧子敬和萧长茂二人。
萧子敬对萧长茂微微一笑,“皇兄,朕有一事相求,不知皇兄可否应允”
萧长茂拱手,“微臣何德何能,敢让陛下相求。只要微臣能做到,定无不允。”
“好。”萧子敬正色道,“此次瘟疫,事关阳城几十万百姓性命,乃至我大齐的国运,萧家的社稷。朕想请皇兄来主持抗疫之事,别人,朕信不过。”
萧长茂再拱手,“承蒙陛下错爱,只是臣天资愚钝,不堪大任,此事干系重大,以臣之能承担不起,还请陛下别选高明。”
萧子敬摇头,“皇兄过谦了,皇兄的才干朕自幼看在眼里。不瞒皇兄,朕处理国事遇到难题,每每会想,若皇兄遇到此事,会作何反响皇兄,有时朕想,这个江山你来坐,会比朕做得更好。”
听完萧子敬这一番话,萧长茂再拱手,“陛下上承天命,下应人心,是当仁不让的真命天子。臣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未有过非份之想。”
萧子敬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深谈,他移了移身子,将身子从书案后移到了书案旁,然后面对萧长茂,毫无预兆地将上半身伏在了地上,平常人行这样的礼已是极重,何况天子。
萧长茂顿时起立,向后倒退几步,重新跪倒,给萧子敬行了个一模一样的礼。
御书房内,一个前任太子,一个现任皇帝,互相跪拜。
萧子敬抬起上半身,但依然跪在萧长茂面前,言辞恳切,并且恳切中带了哀求的意味,“皇兄,帮帮朕。”
萧长茂随后也直起了腰身,“恭敬不如从命。若陛下不嫌臣愚钝,臣定当竭尽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