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将帘子掀开,纵是隔着正在交战的人群,云天长也一眼就望见了对面的女子。
无乐感受到目光,扭过头来便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睛。
只一眼,二人就像时光静止般定住了。
在无乐看来,纵是在这凡间活了几千年,也从未见过如此英俊的男子。
无乐没怎么见过神仙,都说神仙相貌大多俊美是凡人所不能及的,但无乐此刻却觉得,神仙恐怕也比不过眼前这个人。
云天长看着远处的女子,纵是衣衫有些斑驳,但却难掩其清丽气质。
简单的发饰和清爽的面容与他以前见过的女子完全不同,站在那里姣如明月,像是误入人间的仙子。
即便此刻眼前刀光剑影,也能从她身上感受到静谧和安宁。
上空一缕微阳映射在无乐身上,也照进了云天长的心里。
不多时,惊羽他们就将杀手处理的差不多了。
地上一堆黑衣人横七竖八的躺着,云天长耳边传来惊羽的声音:
“还有两个活口,要不要?”
这时云天长才回过神来,将眼睛从无乐身上挪开,看向往丛林深处跑着的黑衣人,道:
“不必追了。”
在凡间,男子盯着一个女子盯久了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失礼的。
无乐从小到大一直容貌出众,尤其是长成以后,更是世间绝色,因此,以往也经常有些好色之徒不怀好意的盯着她看,无乐一向讨厌这些人,大都会让他们病上个把月以作惩罚。
但是眼前的男子看了她好一会儿,她却不觉得有任何不适。
那男子的眼神深邃而坦荡,脸上的轮廓鲜明,乌发浓眉,纵是坐在马车里未曾站起来,也能看出其高大匀称的身躯。
一双骨节鲜明的手放在膝上,表情淡漠,看不出他什么心思。
惊羽在中间看着这二人就在这儿这么互相望着,多少有些尴尬。
他是了解自家主子的,一向高傲,今日能把车帘掀开他都已经很是意外了,毕竟往常他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
而那边的无乐,更是傲娇的不得了,你不说话,我就绝不开口,你不往前走,我也绝不往前迈一步,二人就这么在这儿互相看着,僵着。
一旁的惊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想着怎么也是我们弄脏了人家的衣服,还不计前嫌帮我们解围,怎么也得自己主子先开口啊,于是轻咳了一声说:
“公子,这位就是方才被我们车马弄脏衣裙的姑娘,也是她帮我们打掉了刺客的箭弩。”
惊羽想,我都给您铺好台阶了,您可快快说句话,别这么僵着了。
过了半晌,终于不负惊羽所望,自己家这位尊贵的主子总算是开了口:
“多谢,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家住哪里,他日我好送去谢礼,以报今日相助之恩。”
以往她师徒二人每三年就要换地方,所以做了好事一般都是不留名的,要么就是用化名,也省去麻烦。
但这次不一样了,无乐本来张口就要说不必,但又想起来可以在长安住上十年,是可以交朋友的了。
而且看着这人还比较顺眼,索性也就不用化名了,于是就答道:
“我叫无乐,今日刚来这长安,暂住在酒楼里,不知公子是否要回城,谢礼就不必了,就用马车捎我一程,把我送回去就行。”
无乐什么都不需要,只是今天走了许久,再加上刚才用了疾步决,确实是有些累了。
毕竟是仙身,御动玄空气还是比较费体力的。
而且无乐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实在不想穿着这身脏衣服在大街上走,真的太丢脸了。
现下看着这马车正好能把她捎回去,毕竟刚刚帮过他,想他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可无乐刚说完话,云天长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了下了,脸色也变得阴沉,用疏冷的目光审视着无乐。
在云天长心里,实在不想相信眼前清尘脱俗的女子会是那人派来的。
可这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女子独自出现在这里实在说不过去,况且还是个有身手的。
这些年来云天长宫苑防卫森严,所用之人都十分谨慎。
而且他一向不近女色,众人皆知,普通的美人计对他毫无用处,因此外人无从下手。
所以他在怀疑会不会是那人谋划的一场美救英雄的戏码,让无乐有机会接近他。
人都说英雄救美,大多数都是美女以身相许。
可若换做是美救英雄,男子也必然会对女子心生感激。
也不怪云天长会怀疑此番相遇是有人精心设计。
纵是云天长不动声色,可脸上的阴霾和审视的目光还是被无乐看在眼里。
只是无乐虽说活了几千年,恶棍也见了不少,可毕竟很少与人深交,所以人心诡谲、阴谋盘算一类的她还不曾经历过,也是想不了太复杂的。
此刻无乐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好心帮他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居然连捎她一程都不愿意。
心想会不会是嫌弃她衣服脏才不愿意与她同乘,可是衣服脏也是拜他所赐啊,亏她刚才还觉得他们是好人,真是瞎了眼。
却怎么也想不到人家其实是把她当成了细作。
云天长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如果她真是细作,留她在身边或许也能让对方以为计划得逞,放松警惕,自己多加防范就是。
于是就点头道:“那你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