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东开车开的很稳。白山一向觉得车技是反应一个人的性格的指标之一。比如说凯东,这个棕色眼睛总是笑眯眯的家伙,看上去有几分吊儿郎当的样子,但实际上却沉稳的超出常人,一如他的车技。
“白山先生是要去赌两把玩玩吗?”凯东两只手把着方向盘,微微偏过头来看着他。
这小子可真够讨厌的,明明知道他不是去找乐子的,还要装出这么一副不知情的无辜面孔来。
“我不赌博,”白山靠在椅背上,看着车身外侧的后视镜,“但如果你想去找乐子的话,我可以请你两把玩玩。”
凯东笑了一声,白山看着后视镜里道路两侧的路灯飞速倒退,闪出一条间断的光带。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白山开了口,在车厢中凝静的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
凯东有些讶异的挑一下眉,“啊?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白山看着前挡风玻璃。
“这个很重要吗?”凯东眨了两下眼睛。
白山不说话。他一向不喜欢和别人兜圈子,这小子不简单,而且还有所图谋。白山想尽量快的摸清楚他的底细,他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任何的不确定因素,因为任何的不确定因素都可能是今后的隐患,而隐患又会变成某些致命的东西。
“我以前,”凯东轻轻笑了一下,“我以前和您是同行。”
凯东,在缅语里面是司晨鸡的意思。白山脑子里面的某根神经跳动了一下,恍然大悟。
敖犬,凯东,还有他们现在即将要去见的那个人。怪不得老爷子和七叔这么放心把这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家伙放在主宅里头。
“所以现在呢?”白山脸上神色压得很好,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现在你是改行了吗?”
“这年头杀手不如服务生赚得多,”凯东自以为很幽默似的,“逢年过节老爷子还能给封个红包呢。”
白山才不信他的这些鬼话。
“又不是谁都能像你做的一样好,”凯东棕色的眼睛里盛着遗憾,“那么多孩子里面毕竟只有一个能成龙。”
白山的眉心跳了一下,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涌上来。
“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刚刚到那里的时候,你的名字已经很响亮了。”凯东偏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盈着笑。
“平嘉良还没有收手吗?”白山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哪里有供求哪里就会有市场,那么赚钱的生意,平先生怎么会舍得收手。”
“白山先生今晚要去见的人也是同行吧?”凯东打了右转弯灯,驶进一段上坡,在不远处坡顶上就能看见恢弘的世纪饭店。臭名昭著的赌场,腐烂的温床,以及罪恶的乐园。
“怎么?要和我一起去找他叙叙旧吗?”白山也勾一点嘴角,他的脸笼在昏昧的光底下,整个人泛出一种肆无忌惮的邪气,像是猛兽开始舔舐自己的獠牙。
凯东认出来了,那是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白山在平常的时候与杀气外露的时候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不愧是九龙啊!凯东在心里轻轻喟叹一声。那个这么多年以来都未曾被超越过的拥有近乎恐怖实力的家伙。
“可以吗?那我真是太荣幸了。”凯东停好车,拉上手刹,棕色眼睛里面闪烁着某种兽类的跃跃欲试的光。
和他是同类呢。白山看着少年刚刚棱角分明的面庞,心里有一角突然软了一下。他抬手使劲揉了一下凯东的头发,“想好了?想好了就跟我来。”
白山推开车门走下去。凯东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解开安全带也跟了上去。
像他们这种人啊,做什么事情都有风险,每天的每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都在把他们往一个未知的方向拉扯,每一步都可能通向一个深渊,或者,通向另一个深渊。
白山知道凯东跟上来了,他垂了下眼睛,没说什么。
世纪饭店是个赌场,它可以赚钱,圈钱,以及洗钱。
明明是那么穷的国家,却可以建出那么奢侈的酒店。这里有酒,女人,刺激,以及让你飘飘欲仙的一切。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