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见杨应龙自焚,急欲冲进火里,要生俘杨应龙立功,却好一阵旋风经过,一股浓烟带着火苗往他身上撩了过来,一下子喘不来气差点窒息晕倒。
刘挺、吴广他们只得远远地看着杨应龙的新王宫在哔哔啵啵的炸裂声里渐渐化为灰烬。
李化龙在刘挺他们攻进海龙囤时刚好来到白云台,却立即让传令兵传令令:要各路土司军把手外围,不得让任何人逃走;其余云贵川湖各路军马展开攻击。务要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海龙囤到处是火,到处是被利刃砍断的哀鸣。
在白云台观战的安邦彦不解地问安疆臣:“李总督为什么不要让咱们参加攻击?”
安疆臣阴着脸回答:“杨家在播州已经虎踞了数代,财产应该不少,不怕你取了壮大自己?再说,朝廷要对杨氏赶尽杀绝,却一直都在疑心我们与之私通呢!”
“怪不得所有土司都没有参加对海龙囤的最后进攻呢!不过朝廷不是也疑心过刘挺吗?他今天为啥还能参加进攻呢?”
“你不见李化龙逼迫刘挺和吴广当着杨应龙的面杀了杨应龙使者杨迈吗?刘挺、吴广又能怎么样?”
“那他前几日不是要各部轮流进攻吗?并未排斥土司兵啊!”
“要送命的事自然有你,朝廷这是在一箭多雕。”
“怪不得大哥不想立功,还帮助刘挺出主意。”安邦彦喃喃着说。
“杨应龙立的功还小吗?到头来还不是......”
“你不是常常骂杨应龙‘自作孽,不可活’,怎么现在又......”安邦彦不再说话了,安疆臣捏了他一把,回头看到了监军杨寅秋已经来到了身边。三个人站在白云台,看着月城上的刘挺军一路杨应龙的苗兵一路赶杀,看着杨应龙预埋的火药一处处爆炸,看着老王宫、新王宫先后燃起熊熊的烈火......
第二日各路将斩获请功,刘挺营前堆满了海龙囤杨家人众的头颅,有人说有二万五千余颗。安疆臣看到有一半多是妇女和小孩。
李化龙设宴犒劳三军,当即宣读了功劳:战役从重庆誓师开始历经一百一十四天,刘挺军功第一,安疆臣第二,马千乘第三......
李化龙一面用露布报捷,一面要刘挺军暂时驻守播州,听后朝廷善后;其余各部就领班师,听候封赏;自己带上一部分精兵,押解俘虏杨兆龙、杨国栋回京交付去了。
安疆臣回到慕俄格。妻子奢氏以及自己的一儿一女已经火化下葬了,人去楼空,悲从中来,又是一口血吐出,从此一病不起。
一日服了药,仆人报说总管陈其愚到了,安疆臣急叫请进。
陈其愚进来,安疆臣看着他的这个部下:年轻,英俊,精明。却是风扑尘尘的样子,一脸的疲惫。
“坐下吧!”安疆臣用眼睛示意他床边的椅子,问道,“查到结果了没有?”
“查到了,”陈其愚把椅子又向床边移近了一步,眼里现出一丝凄凉,“还真的不是杨家人所为。”
原来水西都总管陈其愚驻扎在离慕俄格十来里路的六龙寨中,听说慕俄格侍卫长鲁连叫人来报,说是晚间夫人奢氏以及她的一儿一女遭了刺杀,大吃了一惊:主公安疆臣领兵随朝廷征讨播州去了,他的夫人和儿女却在家中被刺,这还了得?于是他打马来到慕俄格,急忙就到了夫人的房中勘察了现场。
刺客是从安疆臣用以会客的中堂屋顶揭开瓦片再用刀削掉一块椽皮跳下来的,会客室门边扑倒着两个侍卫的尸体。显然他们是在听到里面有异样的响动推门进来查看,却一下子就被要了性命。
两人的伤口都在颈子上,刀法精准,一招二命,不是一般人所能为。
西屋是夫人的卧室,她同不到三岁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就死在了一间床上。死相都很安详,显然是在睡梦中被人一下子划破颈子。
屋里留下了好几张写着“杀人者,杨金花、杨贝贝、杨维栋、杨宝”的字条。陈其愚看了字条,心里想着这字笔锋如此圆润饱满,绝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一边出了门,与侍卫长鲁连沿住房绕了一周。
鲁连身上有好几处刀剑划过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屋后又有两位侍卫的尸体。
“我就是同这两位兄弟巡逻到了这里,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的,”侍卫长鲁连说,“我当时叫了一声‘哪个?’却有一只飞镖带着风声直冲咽喉而来。我只来得及闪开,他两个就都倒下了。”
翻转过两个侍卫的尸体,他们的颈子上都插着一把飞镖。陈其愚拔下镖来,擦去了血迹,飞镖上相同的位置都有一个“义”字。
“杨家人中没有这个叫‘**义’的功夫高手哟!”陈其愚心里想,“这人肯定不是杨家人。”
“刺客就是顺着这条路往后面跑的,我当时一边大喊一边追赶,只可惜十几个人都拿他不住。”鲁连指着后面的城墙说,“这家伙一纵身就上去了,我也跟着上,就是技不如人,叫人家几招就打了下来。”这侍卫长是又急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