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看行为看不出,嘴里吐出来的字儿却叫曾晚颇有些无可奈何。
街边当真有人驻足赏月,他悠悠经过,道:“皑如山上雪,皎如云间月。”
曾岭想喝街边的红豆粥,他捧回来两碗,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曾岭看上了一家做木鸟的铺子,他跟着进去转了一圈,出门时又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曾晚这头正在腹诽他这都从哪儿想出来这些七拼八凑的酸诗,曾岭却拍手叫好道:“哥哥好厉害!说话都好对称哦!”
盛怀言瞥了眼无语的曾晚,笑了笑,弯腰去揉曾岭的脑袋,“想学吗小家伙?哥哥可以教你。”
曾岭飞快点头。
当然,被曾晚一口回绝。
盛怀言也不坚持,十分听话,冲曾岭扮了个鬼脸,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三人往前又走了几步,忽听得街边有人唤道:“闫公子!”
同是雪夜天河,同是在街边被人唤住,此情此景,实在是和曾晚上一次的经历很像。
她心中顿时响起警钟,下意识地拉住了盛怀言的胳膊。
盛怀言抬起另一边的手臂,轻轻地拍了拍曾晚抓着他的手,轻笑道:“别怕,我认得他。”
曾晚仍旧没有撒手。
来人身后是一家贩卖鞭炮烟火的铺子,曾晚试探着看了两眼,忽然意识到,这里似乎,就是她先前从屋顶上瞧见的那家店。
只是前后这街道上的景致差别太大,叫她一时没认出来。
叫住盛怀言的男子看了眼二人的动作,立刻就乐了,走上前对盛怀言道:“怎么样?兄弟这时机把握得好不好?”
盛怀言未置可否,只冲他笑了笑。
男子便心领神会地退开了。
走出几间铺子,曾晚忽然问道:“方才那烟花,不会是你安排好的吧?”
盛怀言竟也不遮掩,大方道:“晚晚,你这样聪明,日后同处,叫我可怎么敢有秘密?”
这话说的,好像她一定会同他处似的。
曾晚被噎了一下,嘟囔道:“气氛组都用上了,干脆再来个服化道一条龙呗。”
“什么?”
曾晚道:“没什么。”
尽管盛怀言明示暗示都做的足够充分,曾晚依旧装作听不懂,下一刻,又陪着曾岭玩去了。
结果直接导致,这一次,曾岭玩得比上一次还凶,未及至宅院门口,便趴在盛怀言的肩膀上睡着了。
二人一路无话,曾晚将曾岭安顿在房中踏实睡去,除去身上雪白的大氅,一转眼,便瞧见了被搭在旁边衣架上的那件粉色的新袄裙。
从来到涧川的那天起,这件袄裙便一直被挂在那里。
曾晚想着要穿,却始终没碰上什么合适的机会。
她伸手摸了摸丝质柔软的衣摆,抬眼,看向门外那个尚未离去身影,微微勾起了唇。
半晌,房门重新打开,盛怀言打眼瞧去,顿时眼前一亮。
见惯了面前之人粗布麻衣的打扮,猛然一见这般新颖的装束,他险些要认不出来了。
淡粉色的衣装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肤色愈发动人,长发微微散落,随风拂起,顾盼生姿,巧笑嫣嫣。
曾晚似乎很是满意盛怀言的反应。
她刻意装作什么也没做似的,垂了下眼,道:“夜已深了,闫公子早些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说完便打算退回房里。
转身刚打开一条门缝,她忽然觉得脸侧被什么擦了一下,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在她眼前,轻轻扣上了房门。
也就着这个姿势,将曾晚半箍在怀里。
盛怀言道:“晚晚,你……”他轻笑了一声,“你当真不给我一个答复吗?”
曾晚背对着他,愣愣地盯着眼前那只漂亮的手。
屋外的雪尚未完全停下,天地间尽是冰冷的寒意,她却仿佛一丝一毫也感受不到,反而有一股热流从后背而来,转瞬便充盈了四肢百骸。
她定了定心神,终于开口道:“你说的那些话,可都当真吗?”
盛怀言道:“绝无半句虚言。”
曾晚偷偷勾起唇角,又问:“那今后呢?今后,你能保证,所有的事,都对我如实相告吗?”
盛怀言缓缓收回了摁在门框上的手,少顷,弯了弯眉眼,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定不负君。”
“知道了。”曾晚低声道。
没了盛怀言的阻挡,她轻易便打开了房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
盛怀言没想着她这就要走,在身后唤道:“晚晚?”
话音刚落,曾晚扶门的手便是一顿。
木门将将打开在容不下一个人通过的大小,吱呀一声,又重新合上。
曾晚忽然转过身,歪着头,凑近。
温软的唇角在下一刻落在了他的脸侧。
她吻得极轻,一触即走,却叫盛怀言难得露出了懵然的神色。
他看着她,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那眼底溢出藏不住的笑意,便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曾晚扬了扬下巴,眼神示意道:“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你了,敢问这位公子,可还满意?”
盛怀言垂眸轻笑了一声,而后走上前,将曾晚打横抱起,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子,暧昧道:“本公子,不是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