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昨夜睡得可好啊?”蓝儿一夜好梦,吃着粥问她。
橙儿吃不下,手肘支着,敷衍回答:“好。”
好就见鬼了。如果不是黑鹰他半夜无理取闹,也不会困顿成如此模样。
她抬头,黑鹰面色柔和,心情不错的样子,食欲也大好。
呵
饭后,同驿站老板道了别,几人匆忙上路,可风不太温柔,变得有些刺骨,吹在人脸上,干燥燥的,要刮起一层皮似的。
橙儿不喜欢坐马车,颠簸不说,单单让黑鹰为她们姐妹三人赶路,怪不对劲儿的,于是跨到马背上去。
“你干什么?”橙儿身子一僵。
男人方才从她身侧走过,回身握住她手,以及手里的缰绳,一踩脚蹬,翻身上马极其利索,落坐在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圈起来。
青儿不知所云,撩着帘子问:“黑鹰,你的马呢?”
黑鹰手臂从她两边箍着,牵紧了缰绳,双腿夹了下马肚子,面不红心不跳:“昨夜冻着了,状态不好,只能委屈二公主了。”
青儿掩嘴笑得有些贼,放下帘子。
橙儿咬牙:“不必你把手拿开,我去乘马车”
男人贴着她,下巴几乎要搁到她肩上,温热呼吸环绕在她颈畔:“我昨夜跟你说的,你可记住了?”
橙儿一愣,不满小声道:“你离我远些!无赖!”
她窘迫得不行,心觉如此模样定让两个妹妹看了笑话去,她这个当姐姐的以后如何立威!?
总之没把黑鹰的话听进耳朵里去。
黑鹰坐直了些,不压迫她,徐徐道:“我从未觉得你麻烦,以后也不会。我不准你再说那种话来伤我的心。”
什么?
橙儿错愕,没听错吧,谁伤谁?
“喔!”她带着不耐情绪回了句,心里确实复杂,甚至还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垂着头道:“你说话就说话,何必还”
她感受脊背贴着的滚烫胸膛,声音小了些:“何必搞这一出啊?”
黑鹰臂弯里将她环着,微挑眉,这一出?
“不喜欢?”他尾音轻轻上扬,像诱哄,顿了下:“我只是觉着你困了可以靠着我睡会儿,我这儿大约比马车里舒服些。”
“”
谁稀罕!
橙儿语凝,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之前说的话放在心上哈?她半天才憋了句:“不必!这么冷的天我睡不着的。”
“哦。”他尾音里又带上笑意:“我还以为二公主不怕冷呢。”
“”
翻旧帐?
橙儿决定不跟他说话了。
不知怎么的,明明隔着衣服,却感觉身后这堵肉墙沁着好闻的味道,安全感拥着自己,参杂着初冬午后最暖的那两缕光,冷风也变得柔和,身子随着颠簸,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他怀里靠。
她微微阂上眼,脑袋一动,昏沉得很,将自己揉进黄昏。
怀里女人头顶那根傲娇的孔雀羽就无意识地蹭在黑鹰喉结,一下,又一下,搔动他的心。橙儿对他不设防的程度,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记得她来劫马天龙的那回,哪怕灵石在身也十分警惕,将四下看了个遍才放心。
这会儿怎么就在自己怀里睡得如此平稳?
他一身风霜疲惫都不大在意,苦惯了,也奔波惯了,回了京城,等待他的是什么,也都有所预见。
二十几载,成长痕迹一笔一画都有迹可循,从军机营的苦小孩,到名满天下的第一名捕,他不骄不躁将一份普通的职责做到最佳。
可就如王爷说的那样,他还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爱一个人,同这份职务,本不该是对立关系。当时自己感触到这份感情,下意识地拒绝,只想安于现状,做好本职,可到头来,满心念的都是这个女子。
想她,发了疯的想见她,头一次悔恨,悔自己伤了她的心,恨自己为何不是个神仙,想飞就飞,想见她随时能去找她。
通天路漫漫,她的处所遥不可及,自己难以驾驭,但她又下凡在自己身边,定不会再放她走了。
离京城很近的几所城池,近来传了几个不同版本的传说。
总之就是员外的儿子莫名其妙病倒了,商户的女儿莫名其妙失了魂,城主一病不起,百姓怪事频发,都说鬼魅作祟,有脏东西。
于凡人而言,大事大不过生死,这些人都是魂魄被提去黄泉归位的罢了。
也就是死了。
女孩披着暗色红袍,连着宽大的连衣帽,帽檐遮住了眼,露出俏鼻和一抹红唇,如罂粟般摇曳在夜晚的城墙上。她坐着,也不怕冷,光着脚,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摆荡着,俯视充满游魂孤鬼的城池座座,画面诡异安详。
她鼻尖一嗅,笑了,两颗幼稚的獠牙压在下红唇上:“终于来了。”
话毕,化身一条有透明翅膀的红渐变黑蛟龙,盘旋了下,欢快地翻着身子朝密林深处飞去。
“二姐,我们这是到哪儿了。”青儿没了一开始的生机,连续几日赶路,感觉皮肤都要缺水了。
橙儿也不知道确切到哪了,陪黑鹰去马厩,一边系缰绳一边问他:“这个驿馆的老板好像对你很是殷勤?”
黑鹰没吭声,过来把她系的结打开,重新系好,带着她走,拐进馆里之前,稍指了指一个方向:“过了前面那片林子就到京城了。”
橙儿对他的答非所问有点儿不解,皱了下眉头,看他两眼,便点了点头进去,同黑鹰上楼放了包袱,又下来坐在大堂。
老板方才就来迎过一次,这会子又凑来,橙儿坐下,老板去跟她身后的黑鹰说话。
“曙副将昨日来过了,说是您晚一天过来,我呀,一大早就叫小二去城里买了几条鱼,新鲜得很,几位先坐着,尝尝我这儿大厨的手艺。”
黑鹰礼貌抿唇微笑,下巴收着,颔首说:“老板,您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