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来了,干嘛不跟他直说呀?”
“回来这一趟就只是给他添个堵?”
“你倒是说话啊,这一路半个字都没有你不嫌闷啊?”
橙儿心道不是的。她此次回来,在路上组织语言,甚至在梦里。她本想全都告诉黑鹰,但黑鹰待她那般柔情,她说不出口。
“我若不来你怎么走?”橙儿食指和无名指在她眼前晃了下,是一张符。“你到底走不走?”
孟芙伸出手指触了触面前的空气,原本那层防妖的薄膜已褪,她幻为原形,示意橙儿坐到自己背上来,驮着她轻轻松松飞出城,往上空去。
橙儿回望渐小的城池,将指间那道符远远甩去,重新封印在城门上,挡下不少蠢蠢欲动的妖。她忽然释然,对孟芙道:“那你呢。”
“我?”
“你不也是为了曙柏能远离危险而远离他么?”
孟芙轻笑:“二公主,我跟你可不同。我于曙柏,是因为他前世欠我,完全看我愿不愿意计较,最近我身子时常异动,怕难自控,才决定回一趟地府,只是不知下次来是什么时候了。”顿了顿,“你呢?你是心中有愧,你无颜面对黑鹰,你做了错事,你觉得他不会原谅你,或者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一语中的。咄咄逼人。
一字一字往她心底里戳,说得人无地自容。
孟芙太通透了。在这之前,橙儿时常因她的外表把她当小孩子对待,同她谈心也是少之又少,此番将要分离,孟芙却直言她的心事,不知她怎么想的。
活着不好吗?
橙儿不想理她,孟芙还在不要命地继续感叹:“你就没想过吗,你这样伤那个木头,来日他若是跟你算这笔账,你怎么哄得好?而且二公主你是个公主啊,你这个性子”
话没说完,背上的人已经不见。
孟芙心道,这天上的人,到底是脸皮太薄。忽然身子一阵不适,这么多年来在地府被压制的妖灵好像正在苏醒,像慢慢张开的睫毛在骚动她的心壁。
这是怎么了。
灯火通明,黑鹰在书房看帖。
如今朝中十分看重他,若是他想找些事情做,不会两手空空。只是之前办完案给自己休了个小假。那般沉溺情感实属不该。此时人去楼空,这股子空虚从心底里漫出来,当夜他便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
他素来不爱麻烦别人,即便有下人,也被散去歇着。孤独本就是他最习惯的选择,何时开始竟觉得不适了?
还好,有些折子案子都未曾仔细审看过,这下倒是得出许多空闲来潜心研究。
第二日,收到王府的请柬,是管家亲自送来的。
“听周将军和周小姐说,您搬到别院来住,我便给您送来了,王太妃和王爷请您务必到场。”
大婚请柬。
黑鹰捏着请柬,微笑八卦了一嘴,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他本不好过问王爷的事,但朝中上下都知道,弘嘉王爷把黑鹰当自家兄弟,一来二去,黑鹰跟圣上弘怀的关系也显得不一般起来了。再加上他年纪轻轻便打过胜仗破过奇案,几乎没人敢惹,人人想跟他攀关系。
管家道:“是皇后娘娘的表亲,也到了婚嫁的年纪,太妃便亲自去朝中请了这桩婚事。对了,太妃本还惦记着您呢,被王爷拦下来了。太妃叮嘱,你得空了记得带上佳人多来王府坐坐。”
“”黑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会按时到的。”
不是我们。
橙儿借着神剑,落在附近一山头。这寒光剑虽是神器,但她用得不精,也只能承她这么一段儿。敛去光芒,被橙儿放进衣袖时,它还抖了抖。
这地方也不知是哪,零散几户人家都没点灯,也不好去打扰,没几步就是茂盛的森林,连个通明的驿站都没有。她出来时太决绝,都没问黑鹰要两靛银子,这时候就不知该往哪去了。
“早知道就忍那孟芙一两句那木头”她又想到黑鹰。
那人不做任何阻拦,就这样任她离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舍与伤神。还说什么叫她别回去了?
这下,就是想回,也不知道从哪边回了。
眼前白光一闪,白色衣摆首先映入眼帘。
橙儿已经知道是谁。“重生一世真的了不得,这么快就安排妥当了?”
三太子毫无掩饰,朝她笑:“恐怕是安排不妥了。”
橙儿对他话里的深意不感兴趣,只觉得很巧:“你怎么会在这?”
“路过。”三太子没说谎,是被“追杀”到这的,谁知碰到无助的她。